徐天然连忙拦在朱子柒身前,正十七之法祭出,朱子柒平静道“区区剑雨,我无妨,但是这么多百姓和士卒,要怎么救他们?”
情急之下,徐天然看着偌大的天地,看着城里的百姓,看着拔刀厮杀的士卒,每一名普普通通的妖族和人类,他们在天道眼里、无影眼里,哪怕是在人族修士眼里,不过是力量弱小的战士。
但是,他们是母亲的儿子,妻子的相公,孩子的父亲,在家里他们是不可替代的顶梁柱。
他们是蝼蚁怎么了,蝼蚁就不配活着吗?
猛然间,徐天然心中意难平,窍穴之中人间剑嗡嗡作响,徐天然只觉得血脉喷张,转瞬,人间剑挣脱了灵脉的束缚,冲天而起。
徐天然的心意和雨幕之下所有寻常士卒、妖族连接在一起,所有人的心意在人间剑的串联下一一说出心声。
忽然,徐天然神识大鲲虚影乍现,天幕之上,一条大鱼,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身为鹏,扶摇直上九万里。
雨幕上的雨剑皆为神识鲲鹏击碎,天幕之上一阵阵雨剑崩碎,宛如放了一场雨的烟火。
余笙伸手抚摸雨水,这是东湖水的味道,余笙眼眸里满满的苦涩。
父王的抉择,她理解,为了般若城所有妖族的性命,必要鼎力相助,但是父王心中的苦楚,只有自己能懂。
最是念旧的父亲也最感念他人的好,千年来他的心里把无影当成了自己的恩人,天龙鱼一族的恩人,而最终走的时候才看透了无影的无情,父亲走的时候心中有怨,但是无憾。
天龙一族在迷雾森林,看着熟悉味道的雨水落下,皆跪倒在地,为天龙王送行。
般若城的百姓再是内心冷漠此时也知道了究竟该帮谁,无影的剑雨无差别攻击,若非被一袭青衫阻挡,整座般若城能活下来的百姓十不存一。
徐天然神识耗费过度,从天空飘落,像一片落叶。
朱子柒轻轻揽住一袭青衫的腰肢,自古英雄救美,今日美救英雄。
一袭青衫在白衣怀里沉沉睡去,朱子柒微微皱眉,内心不禁担忧,姓徐的似乎又陷入了幻境之中。
炼狱看着天地,一袭青衫救人之心不分人族、妖族,这份纯粹的情感令炼狱内心一震,手持人鬼妖佩剑的村长缓缓走入融合的鬼身和妖身之中。
炼狱人身、鬼身、妖身汇聚一起,庞大的妖身和鬼身渐渐缩小,在天上峥嵘毕露的白骨鬼身和五头十臂妖身竟然渐渐消散,最终仍旧是一袭布衣手握人鬼妖剑的村长人身。
原来,人鬼妖三道最终融合而成的样貌终究是人的模样,人为万物之灵,妖物开灵化作人身,鬼物开灵幻化人形,人才是三道融合的终点。
人、鬼、妖三道合一,踏出了大道的炼狱气势暴涨,何为陆地神仙,这才是陆地神仙。
炼狱一剑,气势磅礴,整座天地为之震动。
无影一击失算,不得不返身对付炼狱惊天动地一剑。
炼狱一剑简单斩击,无影不敢轻视,倾力汇聚黑影大伞,将阎罗和自己紧紧包裹在黑伞之下。
阎罗的状态有些诡异,一股股灵魂自月老庙升腾而起,一一汇入阎罗身体之中。
吴清风身形一闪,落在徐天然身前,看着朱子柒将一袭青衫紧紧揽在怀里,而一袭青衫静静躺在白衣女子的修长腿上。
吴清风淡淡道“姓徐的,起来。”
朱子柒比了个噤声手势,“他似乎陷入梦境之中,不要吵醒他。”
天空,一声巨响,炼狱剑气长虹崩碎,黑伞也随之崩碎,无影身形暴退千丈,炼狱亦后退数百丈。
吴清风随心剑构筑一道小天地,爆炸余波丝毫不会影响到一袭青衫,就让他好好睡一觉。
朱子柒轻轻抚过一袭青衫的脸颊,他的肩上总是承担了太多的责任,与自己身不由己不同,他总是自己将责任扛起来,短短二十余载的人生,似乎从朱子柒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一刻悠闲的时日。
青山镇,看似吊儿郎当的孩子,他又何尝有过一日悠闲的童年时光。
蓦然回首,不说旁人,便是青云榜前十的少年才俊,有哪一个人修行有他这般艰难。
本事凡人之躯,拾级而上,走上了一条修行的康庄大道,正是自人间来,一心行人间事,做任何事皆谨小慎微,看似天底下最怕死之人,但是真的在大义之前,又摇身一变,成了最不怕死之人。
吴清风是外冷内热,徐天然是外热内热,为了净土和千白,他们愿意冒险跨过横断万里山河,来到无影、阎罗谋划了千年的修罗场,只为了自己对得起自己的内心。
试问天下修士有几人能做到?
朋友,酒肉居多。
真心在你困难之时愿意拉你一把之人有几个,愿意冒着性命危险而出手相助的又有几个?
朱子柒柔情似水看着一袭青衫,若是朋友,青衫是天底下最好的朋友,若是敌人,青衫是天底下最不好的敌人,就是不知道若是道侣,究竟好不好?
朱子柒没来由脸色微红。
赑屃撑起一团雨幕,将爆炸余波拦住,只为让燕回楼不受爆炸余波的侵袭。
整座般若城,在大雨之下,烟尘滚滚,人们纷纷躲到空旷之地,而平民的房屋十之七八皆倒塌,反倒是富贵人家的房屋仍旧傲然挺立。
不过,富贵人家也不敢在房屋内躲藏,似乎淋着雨更安全一些。
无影吐出一口乌黑鲜血,炼狱也是气血翻涌,这就是陆地神仙的威力,不过照面一击,竟有如此威势,若真的分出胜负,雨幕之下又有几人能活?
阎罗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区区陆地神仙而已,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转瞬,天幕之上的海市蜃楼,浩然如海的灵魂砸下,在血水的侵袭之下,月老庙的结界愈发损毁严重。
一缕缕神魂自月老庙逃窜,纷纷回到阎罗躯体之中,阎罗的眼眸愈加漆黑,头发愈发白亮。
“我就是白发,南宫念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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