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方忆宗带着孙女或住在志向相同的友人家中,或在外流浪,然而他每写出一篇追思前朝的文章都要让人广为传阅,因此留下不少蛛丝马迹,方忆宗的对付之法就是不断搬迁,只不过人心不古,到处都少不了为了一点赏银而揭发他的小人,这一次也不例外,方忆宗收到消息,得知官府又探查到了他的行踪,因此他冲风冒雪,准备连夜去秀竹村,到友人魏学问那里暂避。
然而官府的鹰爪孙还是循着大雪里的足迹追了过来。
谁能抓住方忆宗,不管是活的,还是死尸,都会官升两级,赏银无数,所以这些鹰抓孙才会在雪夜辛苦追捕方忆宗。
方忆宗对着为首那人恳求道:“我可以跟你们走,只希望诸位爷们能够给我孙女一条生路!”
为首之人冷笑道:“斩草须除根,方大才子,你是有学问的人,这个道理应当比我们更清楚,呶,你是乖乖地跟我们走呢,还是我们绑了你拖在马后面走?你要知道,上头对方大才子的悬赏那是死活都一样,我们也不在乎你的死活,只不过我本人尊重你一点,宁可让你多活几。”
方忆宗呸了一声道:“你们为汉人,如今却做了女真胡人的爪牙来对付自己人,还说什么尊重我?我只是想不到你们竟然连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也不肯放过,唉,她和你们一样也是汉人呀,你们只要捉了我,什么赏钱都有了,她又不再悬赏之列,还望诸位发发慈悲,放过她吧!”
听到方忆宗的话,马上几人心中松动起来,但为首之人心意坚定:“多一个小的,上头的赏钱说不定也会多些,方忆宗,你不肯乖乖束手就擒,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听到为首之人的话,其他人也都跟着死了这条心,决定老人孩子全不放过。
马上十多人纵下马,缓缓向方忆宗迫近!
方忆宗知道今晚再无侥幸之机,他长叹一生,对孙女先是说道:“等我们打起来,你就跑!”想了想她又能跑多远?又改口道,“不,等我们打起来,你就跟在爷爷后,大不了咱们爷孙一起死在他们这群畜生手里便是!”
孙女露出害怕的神色道:“爷爷,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方忆宗不再理会孙女的话,他运气一震,外那件早就被雪浸湿了的外袍破碎开来,露出里面的劲服,接着他将腰间别着的两根判官笔抓在手中,准备和这些人殊死相搏,希望自己能够多杀几人,让这世间少了几个数钱忘祖之辈,也让自己不算白死一场!
十多人手都十分硬朗,这些人拿着兵器发一声喊,一起向方忆宗冲去!
……
经过一场惨烈的厮杀,方忆宗周受到十多处创伤,最重的那道伤口在背后,是被刀砍中,伤口深逾一寸,鲜血湿透了方忆宗的衣服,就连他孙女脸上也被剑风划出了一道细长的口子,方忆宗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他大喝一声,企图临死前再拉个垫背的,但这些人只是为了升官发财,哪个肯和他拼命?都远远地围着他,等着他失血过多而死,见他扑来,都躲向一旁,只不过拦住他可能逃走的路罢了。
方忆宗心中无穷苦楚,他仰天悲号,痛恨自己无力回天!
悲号声远远传开,看到方忆宗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一人大着胆子,准备上来给他一刀,了结了方忆宗的命,再杀了他孙女,就能回去邀功请赏去了。
就在此人来到方忆宗旁准备下手时,一道急促的锐声划过长空,要对方忆宗下手的人倒飞出一丈开外,人在落地前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首!
其余人大惊,究竟是谁出手,竟有这等骇人听闻的功力,能用一枚暗器就将人打飞这么远!
风雪不停,一个人从远处快步赶来,在这人后,还有两人缓缓走来,十多人惊疑不定,不知道发出暗器的是前面那人,还是后面那两人。
以这暗器的威力,出手之人当是功力惊世骇俗的高手,但前面快步跑来的人却浑不似懂武功的模样,而后面那两人又相隔得有些远了,暗器将人击飞已是让这些人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而若是从这么远的地方发出,则更是不可思议了!
不少人都认为这暗器并非出自人手,而是出自机括,可是世间又哪里会有这么强劲的机括?除非是火器,但火器击发会伴随着轰隆巨响,但方才明明没有听到这响声啊。
跑得快地那人扑到方忆宗旁,看他受伤太重,已经无法治愈,来人流着泪道:“方世兄,我魏某还是来晚了一步!来晚了一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