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刘苏儿陪着康长恨和宫小青跟玄厄方丈辞别,准备向清净庵行去,康长恨和宫小青经过这一日夜的疗伤,和人动手虽不能够,但走路爬山还能勉强为之。
临别之时,刘苏儿对玄厄说道“方丈宅心仁厚,一定要小心甄始一,此人武功强横,行事不择手段,对其一定要严加防范,若是真被他们冲进寺来,方丈不妨委屈些,让他们在这里找上一找,他们见不到我们三人,行事也就不会做得太绝。”
玄厄方丈微笑道“刘小友放心,我自有防他之法,你们路上倒要小心才是,路途坎坷,老衲就不远送了,阿弥陀佛!”
刘苏儿见他如此笃定,也放下了些心事。
三人下了翠屏山,往天峰岭行去,几人都知道全真弟子定然在周围监视,因此三人并不依寻常上山之路行走,而是穿过山林,专捡那人迹罕至荆棘丛生之地行走,虽然走得慢些,但却安全了许多,三人全都是闷不吭声,以防被人觉,刘苏儿听康长恨行走之际气喘吁吁,爬这座山,别说习武之人,就是寻常百姓也不会这么喘息,这自然是康长恨内伤未愈之故,刘苏儿二话不说,将康长恨背在身上。
康长恨心中感激万分,但嘴上却没说,他从舍身崖上掉落时,身子撞在突出的崖柏上,当时就昏死过去,五脏受到了严重的内伤,若非被悬空寺的方丈看到,指使弟子设法将他救回,就算全真弟子追不到他,他也会因为伤重而死。
从清净庵出来时,康长恨原本就已经抑制住了心中的凶念,对以往所作所为感到后悔和羞愧,这次经玄厄方丈所救,以及刘苏儿的不计前嫌,康长恨心中更是愧疚万分,他伏在刘苏儿背上,心中暗暗誓,等他伤愈,此生一定要多作善事,以弥补自己以往的罪孽。
宫小青在两人后面推着康长恨,怕他从刘苏儿背上滑下,三人仔细分辨途径,慢慢向清净庵的方向行去。
万籁俱寂下,忽然传来一股隆隆之声,此时若是在盛夏,这声音自然不奇怪,多半会是雷声,但此刻三九隆冬,又怎会有隐隐雷声传来?
三人愕然止步,向山下看去,只见远处一道火线正向恒山涌来,这道火线是由无数的人拿着火把组成,只因离得远了,看过去那些火把如同一条连在一起的火线,而那隆隆之声,原来是这些人一起行走时的脚步声,看人数,多半有一两万人。
恒山下,怎会忽然出现这么多人?
宫小青说道“难道是朝廷的大军?他们为何晚上行军?”
刘苏儿想起全真教道观中的女真人,心中打鼓,总不成现在女真人已经起事作反了吧?就算女真人造反,他们身处东北,怎会千里迢迢地来到西北?难道自己耳目闭塞至此,京城已经陷落,而自己却不知道?
事情当然不是刘苏儿想的那样,等这些人来到恒山山脚下时,大部分人都留在山下,只有一百多人蜿蜒向山上行来,透过他们手持的火把,刘苏儿看清这些人的服饰,全都是逃荒百姓那样破破烂烂,立刻醒悟这些人是义军,他喃喃地说道“不是朝廷的人马,这些人是叛军,难道是单勤王的部署?”
三人谁都想不到这些人来恒山何事,刘苏儿想着反正事不关己,他说道“咱们走,现在咱们也没有能力去询问他们的事。”
宫小青点了点头,三人迈步前行,除了远处那些人的火把光芒外,他们身处之地十分昏暗,影影绰绰只能看清树木人物的轮廓,这里离清净庵不过三四里远近,康长恨伏在刘苏儿身上原本一动不动,此刻忽然挣扎着要下来,刘苏儿问道“怎么?”
康长恨说道“你看!”
刘苏儿扭头向山下看去,原本一百多人向天峰岭醒来,可是和山下等候的人汇合后,却一起折而向翠屏山行去,刘苏儿手脚冷,因为他和康长恨一样,明白了这些人的目的。
他们的目标是悬空寺!
甄始一带人准备到悬空寺中捉拿康长恨等人,却因受到宫小青和刘苏儿的阻拦无果,而且他们不除,甄始一始终难以安睡,因此竟勾结了叛军,希望借助他们的力量来铲除他们,已解决这个心腹大患。
刘苏儿猜到他们的目的,玄厄方丈可说是康长恨和宫小青两人的救命恩人,如今恩人有难,两人又怎能坐视不理?但康长恨和宫小青又都身受重伤,就连走路都困难,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
即便如此,康长恨和宫小青还是深情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约而同地说道“大不了死在一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