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发源于兖州,流经兖州、徐州和泗州,注入淮河,从方与县到怀州长达五百余里,八十余万难民沿着泗水浩浩荡荡向南而去,所有人都知道宋城县爆发瘟疫的消息,为了躲避瘟疫,他们必须向南迁徙。
泗水河面上,数千艘小船满载着粮食、帐篷和数万老弱妇孺随行,还有大量的船只正从江淮向这边赶来。
队伍浩浩荡荡,长达数十里,甚至连方与县的数万百姓也跟着逃难南下,大家都十分畏惧瘟疫的到来。
王展图手下管辖着一千多户难民,七名年轻士子和一百多名士兵负责协助他维持秩序。
王展图骑在一头毛驴上,嘶哑着声音喊道:“大家跟上,不要掉队!”
“王押司,喝口水吧!”老汉王槐把水葫芦递给他。
“不用!不用!我有水的。”
王展图连忙摆手,他取出自己水葫喝了两口水,又问道:“老汉怎么不去坐船?”
王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我家已经去了三口人,我再坐船,别人就有意见了。”
坐船有规定,每家最多只能两人坐船,王槐的孙子孙女都还小,就算一个人,跟随他的老伴一起坐船。
王展图也知道这个规定,他便笑了笑问道:“老汉,我记得你们家不是有一辆大车吗?两个孩子做在大车上,你和老伴不就一起了吗?”
“大车在后面呢,大儿子和儿媳在一起,车里装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没地方坐了,主要是两个孩子一心想坐船,我就和小儿子一起走走吧!我没事,下地干活的人,走几百里,一点问题没有。”
“倒不用走几百里,很快南面的船就来了,到时候五十岁以上的都能坐船。”
“请问押司,真的有瘟疫吗?”旁边有人问道。
王展图点了点头,“确实有,听说是先从朱泚军中爆发的,后来城内军队也感染了,再后来整个宋城县都感染了。”
“那我们岂不是回不了家了?”众人纷纷担心道。
“暂时是回不了,看以后吧!等下雪了估计会好一点,哎!你们还不错,躲过了这一劫,宋城县的几十万百姓可就惨了,这次不知要死多少人。”
王展图长长叹了口气,众人都不再吭声,大家暗暗庆幸自己早早逃出来,否则他们的小命也要交代了。
这时,前面高喊,“停下休息!”
人们纷纷铺上羊皮,原地坐下,开始有人送来晚饭,每人两个大馒头,一块腌菜,一碗热汤。
大家边吃边聊,气氛热烈,每天这个时候,是众人最轻松高兴之时。
从宋城县逃出去的百姓都被骑兵拦截住了,骑兵驱赶着他们前往大营,事实上,晋军设营的距离很巧妙,距离城池一百二十里,正好是一般人两天的路程,如果出城时染病,两天后基本都会发作出来,而且带的干粮和水基本上也消耗光了。
如果这个时候还是健康的,那么染病的可能性就很小,进入观察营住三天,没有问题后再由士兵把他们带走。
如果发病了,就直接送入隔离营,喝药休息,能不能抗过去,就只能听天由命,有药物帮助,一般身体强壮的年轻人可以抗过去,但体弱多病之人或者老人、孩子基本上都熬不过这一劫。
向南逃往亳州的百姓最多,足有二十余万人,在一望无际的旷野里,到处都是扶老携幼、逃命求生的百姓,他们逃到一百二十里处的警戒线时,便被骑兵拦住了,骑兵们指着东面大喊,“东面有大营,有热水,有食物,可以休息,登记后再继续南下!”
很多百姓跪下哀求,骑兵们却不为所动,坚持要他们向东而去,无奈,一群群百姓只得掉头向东而去。
由于人数太多,正南方的两座大营已经两次扩容,横向延绵十几里,有数千顶大帐,大营门口挤满了等待检查的百姓,地上铺着厚厚的石灰层,一名年轻男子跌跌撞撞向前走,他忽然一头栽倒在地上,周围人一片惊呼,纷纷躲开。
行军两天过来,发病的人基本上都倒在地上,发病晚的基本上都是年轻人,这时候的老弱妇孺反而比较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