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新昌坊内忽然来了大群披麻戴孝的男男女女,他们抬着一口棺材,呜呜咽咽地来到宝济堂大门前,伙计见势不妙,立刻跑去禀报。
宝济的东主林耀祖以及一群医师都头大了,他们最怕这种医闹,医不好就把责任推给药铺,在药铺内撒泼哭闹,非要讹诈一笔钱财,否则就吃住在药铺内,连官府拿他们也没有办法。
“快关大门!”东主林耀祖大喊道。
但来不及了,对方已经有十几个年轻后生冲了进来,用木棍将大门死死顶住。
“把所有人都找来!”无奈,林耀祖只能考虑最坏的结果了,他又派人赶去万年县衙报官。
足足近百人抬着一口棺材闯进了大堂,对方光年轻后生就有四五十人,个个拿着木棍,跃跃欲试,就等一声令下就开始打砸。
“你们要干什么?”林耀祖愤怒地大喊道。
为首一个中年男子冷冷道:“你们医死了人,我也不跟你啰嗦,拿出一千贯钱,我们走人,否则,你们药铺就不要开了。”
林耀祖忽然意识到,他们是遇到职业医闹了,棺材内的尸体和这群人根本没有关系,他们把尸体租来,然后来讹诈钱财,软办法就是天天在药铺里哭闹,让你开不成店,来硬的,就是直接砸了药铺。
这些年轻后生估计都是他们雇来的地痞无赖,一般药铺还真惹不起他们,只得花钱消灾。
林耀祖无奈,拱拱手道:“最多五十贯钱,再多一文都没有?”
“你当我们是叫花子吗?”
中年男子恼羞成怒,喝道:“动手!”
四五十名后生一拥而上,开始在大堂内打砸,很多医师和伙计躲闪不及,也被木棍打得头破血流,林耀祖没想到对方上来便打砸,他急得直跺脚,大喊道:“快去催促官府!”
就在大堂内乱成一团之时,两名黑衣人翻进了药铺的后院,他们便找到了目标,院子里养着一笼信鸽,两名黑衣人没有惊动鸽子,又悄悄离去了。
这时,万年县尉带着大群衙役赶来了,县尉大喊道:“统统住手!”
大堂上乱成一团,官府来人了,打斗终于停了下来。
东主林耀祖认识县尉,连忙上前道:“王县尉,这些人进门就讹诈,讹诈不成就砸店铺,请县尉给小民做主!”
为首中年人也上前道:“我兄弟只是小病,稍稍感恙,可吃他们的虎狼之药,当天晚上就死了,我不要他们一文钱,但要他们给个说法!”
“胡说八道!”
林耀祖大怒,“你们进门就要一千贯钱,怎么没有讹诈,况且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棺材里的人是什么人?连讲道理都没有,动手就砸,毁了我这么多药材,你们必须赔偿!”
“你才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问你要一千贯?分明是你态度恶劣,让伙计动手赶人,才打起来的,是你们先动手!”
“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参加打斗的人都去县衙做个笔录,然后该赔钱的赔钱,该道歉的道歉!”
双方互相指认,二十几名后生先被带走,然后是七八名伙计和五名医师,他们也被指认动手打人,双方骂骂咧咧向县衙走去。
此时,王越就在县衙内等着呢!他们发现两名医师基本上吃住在药铺里,很难在外面把他们单独带走,便想了这么办法,一场闹剧后,两名医师都被带到县衙做笔录,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有打人,但被对方指认,他们也没有办法,一起被带到了县衙。
“将军,两名医师都到了!”一名手下飞跑来道。
其实王越的手下在后院发现信鸽后,王越基本上就能断定,这家宝济药铺就是泉州姚广平在长安的情报机构,自己其实只要抓捕林耀祖就行了。
但考虑再三,王越还是认为要从下面人入手,这两个医师就是突破口,当然不会两个医师都审问,王越只选一人。
王越最终选择了王辅之,王辅之长得瘦小,年纪也大,快六十岁了,一般这样的人比较胆小,容易突破。
不多时,王辅之被带到内堂,他有点发懵,别人都是录笔录,为什么他被带到后堂来?
“通报姓名,籍贯,做什么营生?”上面官员喝问道。
“小民叫王辅之,漳州人,以行医为生,现在宝济药铺当坐堂医师。”
“什么时候来长安的?”上面又问道。
“大概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