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丰与雍宁问答了许久,最后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道:“明天你去于乘龙那里报到,他会安排你一份差事。”言罢,王丰这才施施然地离开了生祠。
次日,雍宁前去拜见于乘龙,于乘龙略微问了他几句之后,便即委任其为屯田都尉,主管高邮县的流民屯田事宜。
高邮县境内有高邮湖,水量丰沛,又是南北要道,商贸繁荣,乃是安置流民的要地。此处的常备屯田兵足有五千,此外屯田民中的青壮若是集合起来,短时间内组织起三万人不是问题。
不过力量强大,相应地事务便比较繁杂。屯田是带着军事性质的生产行为,想要协调好十数万屯田民的生产、生活和军事训练,是极为考验人的能力的。王丰希望雍宁能通过这一段时间的屯田,全方位地锻炼自己的练兵、施政、组织、后勤能力。
在这段时间,王丰也不是干等着雍宁的答案,其实出兵的准备已经暗中都准备好了,除了兵马尚未开始调动之外,其他的粮草、军械和出兵方案都已经妥当,只要一声令下,随时都能出兵扬州。
不过白莲教那边对各方势力的渗透极强,虽然因为王丰有本命灵镜,能在不经意间查知身边的人是不是别人安插的探子,但军士众多,王丰一个人也检查不过来,故此只能保证高层之中的人没有二心,中下层的官吏将士就不能保证了。
而大批量地调动钱粮物资,这动静却是不小的,根本不可能瞒过有心人的探查。白莲教那边在从荆州撤军之后,本来就防着王丰可能会出兵,如今通过各种蛛丝马迹,更加确定了王丰即将来攻。故此白莲教那边也在不断调兵遣将,准备应对。
白莲教的主要兵力自然是放在镇江、金陵,这一线足有十万大军,而且多是精锐。此外还有两路偏师,一路在盱眙,有三万人,一路在杭州,也有三万人。这两路兵马则是新兵老兵参半。
除此之外,还有三万人分布在蕲春、下雉、九江等地,防备荆州。又两万人分布在寿州、凤阳一带,防备淮北。
各路兵马加起来,足有二十一万。除此之外,还有相同数量的民夫被征调了起来,为大军服务。
以至于白莲教宣称其有七十万大军。这个数字虽然浮夸了许多,但相对于其他军阀有十万人就敢宣称百万大军来说,已经相当务实了。
至于其余地方,便都是些信徒中的民壮们充作差役,前去把守了。
为了应对王丰的攻击,白莲教可谓是铆足了全力,一方面横征暴敛,筹措钱粮军资,一方面竭尽全力征调人手,恨不得将全扬州的人都武装起来,为其作战。
有鉴于此,王丰与军中将校们商议之后,这才决定引而不发,暂缓进攻。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像白莲教现在这种风声鹤唳的紧绷状态是不可能持久的。就像一张弓,一直紧紧地拉起,很快就会产生不可逆的形变,最终射出的箭反而绵软无力。
王丰就这么故意拖着白莲教,准备将他们拖得疲敝不堪之后,再一举一处扫荡。
在扬州这边双方隐隐对峙,大战一触即发之时,青州的刘铭也按捺不住,两路出兵,对白敖展开了进攻。一路兵马七万,往攻泰山,一路兵马五万,往攻冀州。
此时白敖虽还没有夺取潼关,但却已经趁着并州混乱,方栋之军人心惶惶的机会,抓住战机,一举击溃了方栋的河东郡,正在朝着蒲坂进发,准备从蒲坂渡过黄河,绕过潼关,进击关中。此时忽然听到刘铭出兵的消息,白敖顿时大惊。泰山军虽然上次为了救援兰陵,折损了大半,但后来也有补充,加之泰山地区地形复杂、易守难攻,白敖还不是很担心,但冀州那边却是一马平川,加之冀州的主力又已经过壶关袭击并州去了,留守的兵马不多,很难挡得住青州军的攻击。
一旦冀州丢失,青州军便能调转方向,直击河内,攻入河洛,这是白敖绝不愿意看到的。
无奈之下,白敖只得一边传令冀州的守军严守城池,绝不能给青州军可趁之机,一边又从河东战场抽调了两万精兵增援冀州。
如此一来,白敖军攻击的势头顿时减弱,方栋急忙收缩兵力,固守河东府剩余的几处城池,试图以拖待变。
同时,方栋派遣使者去幽州、西北夏州等地借兵,又派人去太行山中联络王则败亡之后,流落在山中残部,试图收编他们,为己所用。
王丰也是看着中原局势又起了变数,短时间内多半不会分出胜负,这才放心大胆地拖着白莲教。
而在王丰拖住白莲教主力的同时,退到淮北的徐州军和驻兵鄂州的八字军却都没有闲着,徐州军不断袭击淮河沿线,潘刺史也不断出兵,袭扰蕲春、下雉,并暗中分派人手,在扬州各地发动了多次大小不等的起事,虽都没有成功,却也极大地分散了白莲教的力量。
当然,看白莲教自己生乱,这自然很爽,但王丰自己境内这段时间却也并不太平。白莲教隐藏的潜势力极大,又擅长蛊惑人心。首先是距离最远的交州,岭南西路的蒲总兵突然发动叛乱,宣布自立为王,派兵堵塞灵渠,并沿着西江往番禺进攻,意图趁着交州主力在荆州未回的时机,趁虚全取交州。
这个算盘他自然是打错了,且不说王丰在交州还有一万水师,另外还有上万屯田兵,此外,徐豹虽然领兵去了荆州,但徐彪还率领这七八千精锐驻扎在梅关,随时能顺北江而下,增援番禺。各地的府县兵也还有不少,坚守待援,不是问题。
不过王丰也没想仅凭着交州现有的兵力便扑灭岭南西路的叛乱,干脆趁此机会,让徐豹率领麾下兵马从荆州撤军,返回了交州,去与蒲总兵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