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经过江东道观察使和新任按察使的连续审理,原本江东地区的许多冤假错案都得到了平反,其中就有侠女一家。朝廷为已故的叶知府恢复了名誉,并将查抄的家产之中还能清点出来的都还给了叶夫人母女。
至此之后侠女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人前,与官府、与中人打交道都不必再有顾忌了。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叶夫人经此一事,精气神居然都饱满了许多,加之经过齐神医大半年的医治,叶夫人的病情也基本得到了控制,于是也准备回宁波去祭奠故去的丈夫和儿子。双方一拍即合,决定一起出发,先去宁波祭拜先人,再去台州拜见王父、王母。
当下王丰打点好行装,留两个仆役看守金陵城的房子,自己则买了一辆马车,准备亲自驾车载着叶夫人和叶雪薇回家。
离开的前夜,王丰忽然收到杜飞絮发来的请帖,邀请王丰去画舫一聚。王丰想到自己此次离开不知何时才会回来,与杜飞絮终究是有些交情,不能不交代一声,于是迈步出门,往秦淮河而去。
飞絮舫如今名声大噪,红烟也名气极盛,每日里一掷千金乞求一见的不在少数。画舫与青楼不同,青楼里一般有许多姑娘,分成高中低不同的档次,满足不同层次的人寻欢作乐的需求。但画舫却一般只有一位红姑娘,少数时候会有两三位,其他人都是伴舞或乐师,走的基本都是高端路线。尤其是那些声名远播的名妓,几乎都打着卖艺不卖身的幌子。
至于是否真的是卖艺不卖身,那就不好评说了。
至少那位霍水柔霍大家被原水师总兵黄泰霸占了两个多月,如今却还是对外宣称自己是清倌人。
当然,王丰并没有要去亲手验证一下的意思,只是在心底这么悄悄转着念头而已。
上了画舫,杜飞絮领着红烟相迎,坐下之后,杜飞絮亲自端来酒菜,倒了一杯,对王丰笑道“这是三十年的状元红,聊以此酒恭喜公子考中秀才。预祝公子今后科场联捷,早日高中状元,封侯拜相,大展宏图。”
王丰笑着接过酒杯,一口喝干,随后随意地坐在椅子上,对杜飞絮笑道“你我乃是曾经共过患难,互相帮助过的朋友,不必这么客套。你也坐下来陪我喝几杯吧!”
杜飞絮闻言,果然坐在了王丰右边,随时准备为王丰倒酒。二人正说着话,就听隔间忽然传来一声琵琶声,犹如银瓶乍破,扣人心弦。接着,小鼓、铙钹、萧等各种乐器的声音响起,与琵琶声相和,极为悦耳。王丰正准备细听,就听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传来,六名舞姬身着彩衣,光着白嫩的小脚,踩着细碎的舞步从舱外跑了进来,随着音乐的节拍舞动彩袖,转飞舞裙,宛如几只蹁跹的蝴蝶。
舞了片刻,六名舞姬忽然收拢围成一圈,随后如莲花盛开一般往周围散开,一名艳丽的红衣女子忽然现身在众舞姬中间,一出场就是一阵急速的旋转,红衣翻飞,绚丽无比。忽然音乐暂停,红衣女子也从急动转为急静,一双手上下反扣着,一张小脸儿便从双手的缝隙中朝着王丰窥看,神情极为美丽诱人。
王丰忍不住拍手赞道“红烟姑娘的舞技真是越发精湛了,真有令人见而忘忧之能啊!”
红烟闻言,收了舞蹈,嘟着嘴走到王丰身边道“王公子骗人!红烟的舞要是真的这么好,你又怎么会数月以来都躲着红烟呢?”
王丰无辜地道“我哪有躲你?只是这几个月忙着考试,一直抽不开身罢了。再说了,这几个月我人虽没有来,但只要飞絮舫有帖子送到,我都会写一两首诗送来。也并没有敷衍你们啊!”
红烟噘嘴道“光是送诗有什么意思?再说了,你送这诗也未必是看在红烟的面子上,说不定是写来送给飞絮姐姐的呢?我不管,王公子今夜不许走,一定要陪我秉烛夜谈,直至天亮。”
说着,红烟一把将王丰的左臂抱在怀里扭了扭。王丰只觉得温香软玉一片,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温润触觉传入脑海,急忙抽回了手,掩饰地咳了一声,道“今天不行!我已经决定明早启程回台州,今晚若是秉烛夜谈,熬个通宵,明天哪还有精神赶路?”
此言一出,杜飞絮顿时不舍地道“王公子这么快就要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