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轿夫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头那名轿夫咳嗽声打断了。
或许觉得这种话不能乱说。
坐在轿子里的戚继光也不多言,只轻轻地道:“这不关你们的事,走吧。”
轿夫便不再搭话了,将轿子抬上那条曲折的便道。
后头的那名轿夫,一边小心地躲过脚下稀烂的泥浆,一边犹自咕哝道:“都已经这么晚了,还要去墓地作甚?这人也真不怕犯忌。”
戚继光只当没听见。
……
乘坐的小轿终于摇摇晃晃地到了。
这时天色差不多黑尽,归鸟的羽翼已模糊看不清。
轿夫履行完自己的职责便匆匆辞别而去,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好像生怕与张居正扯上关系。
此时周遭一片冷寂。
戚继光站在墓碑前默哀,心头百感交集,眼睛情不自禁的湿润了。
他的声音有几分颤抖,说道:“太岳兄,元敬来看你了。来得匆忙,连一壶酒都没给你捎来。”
又联想到近来朝局的变化,戚继光更是悲从心来:“太岳兄这一走,世态全变了呀,慈圣皇太后娘娘变了,皇帝也变了,跟随你披荆斩棘的大臣都……”
刚说到这儿,戚继光便哽咽起来无法继续,感觉这一切变化太快了,都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正想面对墓碑席地而坐。
忽然听见近处的什么地方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谁?”戚继光警觉地道。
“戚将军,是我。”
只见三个人从墓碑左侧转过来,为首那人正是游七,后头跟着的两人戚继光不认得,想必是府上的仆役。
“游大管家?你怎么会在这里?”戚继光诧异地问道。
“是潞王爷特意吩咐我在此等候。说戚将军这两天要来,而且会在晚上。”
“潞王爷?”戚继光更觉得诧异,“他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晚上来这里呢?”
“别说潞王爷,就是我都能想到,戚将军与老爷情同手足,这次你被调往广东,途经江陵城,肯定会来祭拜咱家老爷的。只是潞王爷为何料定戚将军一定会晚上来,我就不得而知了。”
说罢,游七上前两步,一抬手邀请道:“戚将军,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回府里详谈吧。”
“嗯,潞王爷在府上吗?”戚继光与游七也不转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道,“这次离开京师的前夕,冯公公嘱咐我一定要见潞王爷一面。”
游七回道:“戚将军很抱歉,潞王爷这两天有事外出,不在府上。”
戚继光带有几分遗憾:“这么巧,那潞王爷什么时候能回来?”
“最近怕是回不来了。”
“哦。”戚继光更觉得遗憾,倒不是说他一定要见朱翊镠,本来与朱翊镠也没什么交情,只是惦记着冯保的叮嘱。
因为张居正的关系,他对冯保的印象还是一直不错的。
游七轻问:“戚将军知道冯公公已经被皇帝爷免职了吗?”
“他是卸任了东厂提督一职。”
“不,我不是指东厂提督,而是指司礼监掌印一职。”
“什么?”戚继光都快惊掉下巴了。他的确是在冯保被免职之前离开京城的。
“戚将军,走,还是回府里详谈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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