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刚才与王翠说话时的疯态,徐爵已是判若两人。
石之亮这才领教到徐爵这人并非等闲之辈。他下意识地抬眼看着徐爵,只见他两道犀利的目光正朝他射来。
石之亮进士出身,毕竟也是混过官场的老手,自然地躲过徐爵的目光,微微一笑道:“徐爷这个样子,倒很像是个审案子的哈?”
“官场复杂,我不得不小心啊!何况我家老爷一向洁身自好,始终恪守大明祖训,不与外廷官员交往,因此也总是告诫我说,不可在官场走动。”
石之亮听了想笑,心想:不与外廷官员走动,那兵部堪合从何而来?而且天下谁人不知冯保与张居正的关系,张居正可是外廷最大的官员。
可这些只是心里话,石之亮嘴肉麻地逢迎道:“冯公公高风亮节,有口皆碑,徐爷在他身边多年,耳濡目染,境界自然不是一般的高雅。”
“请我究竟何事?”徐爵又道。
见徐爵完全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石之亮内心很是不爽,想着自己怎么着也是堂堂的一个六品主事,竟像审案子似的审他问三问四。
不过想着徐爵的身份,石之亮也只好忍着,喃喃地道:“下官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事,只是仰慕冯公公。”
徐爵微微一笑:“既然石主事不肯开口,那我就实话实说吧。我今晚受你之邀,也不是没打听过胡来的。石主事金榜题名高中进士之后,一路放的都是肥缺,后守制三年,被人弹劾了,所以平调到工部主事。尽管级别一样,可工部一向被称之为清水衙门,与之前的肥缺天差地别。石主事是不是琢磨再谋一个肥缺呀?”
“徐爷果然快人快语!”石之亮不禁讶然,但也高兴,明人不说暗话,打开天窗说亮话也好。
“那你请我算是请对了!”徐爵一拍巴掌,“像石主事这样的六品官员儿,在北京城随便哪个衙门都坐了好多个,说得难听点,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但也正因为这样,往哪个肥缺塞一个,也是稀松平常的事。只要会办事,抬手放你过去,这个顺手人情哪个不会?不过话说回来,放你是放放别人也是放,就看你怎么做了。”
“是是是,徐爷言之有理!”石之亮立马儿一迭连声地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可是千古至理啊!”徐爵看似无心地说了一句。
石之亮见话已经说开了,神情变得有几分矜持,道:“徐爷刚才问今晚为何要请徐爷,下官现在可以回答了。”
“请讲。”
“徐爷何时回京?”
“若事情进展顺利,明日就回。”
“徐爷走时,下官预备一份厚礼,请徐爷转交给冯公公。徐爷处,下官也会备一份薄礼。”既然徐爵主动说到钱,那石之亮索性说透。
徐爵一摆手道:“我这儿就免了,但我家老爷,你得好好孝敬一下。”
“如何孝敬,还请徐爷指教。”石之亮谦虚地道。
“既然都已经说到这儿了,那我也不隐瞒,实话告诉你吧,我这次来南京是奉我家老爷之命,为当今慈圣太后娘娘请一串舍利子佛珠回京的。想必你也清楚,慈圣太后娘娘笃信佛宗。”
“舍利子佛珠?”石之亮问道。
“嗯。”徐爵点头。
“在南京城吗?”石之亮又问。
“对,而且我已经打听清楚,舍利子佛珠几经辗转落入一位师爷的手中,可让人气愤的是这位师爷竟不识抬举……”
“岂有此理!是哪位师爷?”石之亮抢道,就好像没有他搞不定的师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