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行使了个眼色。
两名值守的兵士会意,从地上扯起冯邦宁,踉踉跄跄地向午门去了。
冯保没有跟去,听着走廊上的脚步声逐渐消失,他回过头来冲申时行悻悻然地道:“哎,越是不顺心吧,这畜生越是给咱惹祸。”
听得出来,冯保的话中充满怨气。
申时行安慰道:“冯公公,你主动将令侄绑来内阁,众官员知道了,一定会称赞你深明大义法不容私。”
冯保鼻子里轻“哼”一声,随即凄然一笑,摇头说道:“申先生,你以为我怕那些官员吗?老夫才不怕他们呢。”
“那冯公公”
“是怕万岁爷啊!”冯保将声音压低下来,“申先生,眼下万岁爷太过强势,他要做出什么决定,连太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咱可真害怕呀!”
“哦?是吗?”申时行以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咱不得不承认,陛下好像还是有点儿忌惮冯公公啊!”
“申先生何以见得?”
“这次明查清点冯公公的家产,陛下并没有惩罚你呀!”
“依申先生之意,我这次应该受到惩罚是吗?”冯保反问道。
申时行微微一笑。心想不说没有捐赠出去之前的财产,就拿现在查出来的财产来说,五六十万两银子仍是一个天文数字。只靠朝廷的薪俸,两辈子不吃不喝也存不下来。倘若万历皇帝真想追究,冯保没罪才怪。
而且,这次冯保的确有“耍”万历皇帝的嫌疑。这样都没事
由此,申时行判断万历皇帝还不敢动冯保,不敢与冯保彻底翻脸。
然而,冯保却不这么认为,不是万历皇帝不敢。在他的眼里,万历皇帝早就不怕他了。没有扳倒他,只是因为万历皇帝身边还没有培养出一个像张鲸那样能扛大旗的心腹。
毕竟此时此刻张鲸不在,倘若拿下他冯保,也没有一个心腹能够接替他的位置,万历皇帝当然会掂量再三。
这才是冯保的想法,只是在申时行面前,他也没有**裸地说出来。
两人沉默了会儿。
申时行开口笑了笑说:“冯公公,你这次可真有先见之明哈!竟然提前将财富无声无息地捐献出去,不然,恐怕有牢狱之灾啊!”
“全是潞王爷之功”
相同的话,冯保在生申时行面前又解释一遍。刚与梁梦龙解释过。
就在冯保绑着侄子冯邦宁去内阁向申时行请罪时,西暖阁里的万历皇帝也听说了冯邦宁不避轿一事。
万历皇帝当即来劲儿,主要是因为两个当事人都是他感兴趣的。
对梁梦龙感兴趣是因为“天官”这个职位,梁梦龙是他钦点的,尽管从兵部尚书调到吏部尚书属于平级调动,但吏部尚书高其它尚书一筹是事实。
对冯邦宁感兴趣,是因为冯邦宁是冯保的心腹之一。都知道冯保有三大心腹:一管家徐爵、一侄子冯邦宁、一东厂掌班陈泰欢。
“这次冯邦宁不避轿,醉酒冲撞吏部尚书梁梦龙,好像可以做点文章”万历皇帝不禁暗自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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