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秦涵茜带回张大学士府之前,朱翊镠作为撮合人与担保人,他觉得还是应该与张居正知会一声。
要知道,张居正最疼的就是张静修这个幼子。倘若知道儿子非一位官妓不娶的话,不知有没有想法。
尽管曾在张静修面前安慰说他爹是一个眼界开阔之人,可毕竟站在理想的角度,现实还不敢如此断定。
就在当天晚,朱翊镠又偷偷去了密室,可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
磨磨蹭蹭坐了有一会儿,被心思洞明的张居正看出来了。他直问道:“潞王爷,你是否有心事?”
朱翊镠坦诚地道:“张先生,心事谈不,是为了静修兄。”
“为了他?什么事?”张居正立即端正坐姿,看起来有点紧张。
朱翊镠道:“在张先生面前,我还是有话直说吧,静修兄与一位女子情投意合,想娶那女子为妻。”
“哦,是吗?”张居正顿时眉开眼笑,高兴得有点不知所措,喃喃地道,“静修要成家了吗?他要成家了吗?”
朱翊镠点了点头。
张居正带着几分遗憾与惭愧,说道:“可惜我不能参加,可惜我这个当爹的不能看着他成家啊!”
朱翊镠忽然问:“张先生在乎对方的身份地位吗?”
张居正道:“只要静修喜欢就好。”
“那如果对方是一名青楼官妓呢?”
“……”
张居正瞬间变了一副脸色,抽搐了两下,然后僵在那里一句话说不出来。
彼此沉默了会儿。
朱翊镠又问:“张先生很介意对吗?”
张居正摇了摇头,神情凝重,喟然而叹:“天下女子那么多,虽然咱不求门当户对,可至少得找一位出身干净的吧?以静修的条件,他又不是找不到老婆,为什么要娶一位官妓?这让天下人怎么看他?我倒无所谓,关键是静修,在世俗的目光与压力下,我怕他将来抬不起头啊!”
“张先生,这番话我对他说过的。”
“可他听不进去,是不是?”张居正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怒意。
朱翊镠没有搭话。
张居正情绪有几分激动:“哎,自小他就是那个性子,过分偏执,只要自己认为是对的,就绝不放手。”
“张先生,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的选择?”张居正直接抢断,驳斥道,“那他考虑过身边亲人的感受吗?”
“张先生,理论他爱谁,选择与谁结婚,是他自己的事,与他人无关。”
这也是在张居正的面前,朱翊镠才这样说,倘若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说出如此超越时代的话。
“……”张居正听了一愣,望着朱翊镠道,“原来潞王爷也支持他的决定!”
“我是他的朋友,他喜欢谁,我当然支持。这并没有危害到他人的利益,或违背社会的道德。只要他自己喜欢,我为什么不支持他呢?”
张居正深深嘘了一口气,感觉是有一肚子想说,可什么都没说,只是坐着一动不动,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