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杨广的诛心之论,黄明远“扑腾”一声跪在地说道:“圣人明鉴,腐儒文人为了求名而胡言乱语,难道明远也是求名之人?那些欺世盗名的虚名,明远要之有何用?”
杨广阴沉着脸地说道:“那可不一定,你在并州就释放了大批杨谅逆党,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收买人心?”
“圣人!”
黄明远高声说道:“这开运河的想法,明远六年前在扬州的时候,便曾向天子提出来。明远还记得当时天子吟诗一首,‘平淮既淼淼,晓雾复霏霏。淮甸未分色,泱漭共晨晖。晴霞转孤屿,锦帆出长圻。潮鱼时跃浪,沙禽鸣欲飞。会待高秋晓,愁因逝水归。’明远六年前就希望开运河,现在怎么可能又反对开运河?”
杨广没想到黄明远还记得他这首《早渡淮》,因此也没有那么生气了,只是没好气地说道:“这都是六年前的事情,当初你支持开运河,未必现在还支持。”
黄明远有些急切地说道:“圣人,运河之事,无论什么时候,都必开无疑。至于西苑和天经宫、龙舟署,都是为了大隋国威的宣扬,也是无可置疑的。但是圣人不能让下面的这些小人污损了天子的威名啊。其他事是小,唯有天子的声誉,才是至高无的啊。”
看在黄明远一片忠心的样子,杨广倒也不再生气,而是颇不以为然地说道:“明远实在多虑了,你说的事情朕也有所耳闻,不过是死了几个庶民,怎么会污损了朕的声誉,朕的威名是要随着这条大河永垂不朽,青史留名的。”
黄明远强争辩道:“圣人,那不是死了几个人,而是几十万人,未来甚至更多。如此多的伤亡,便是几十个家庭的毁灭,整个大隋经不起这般的动荡。”
杨广傲然地说道:“几十万人又如何,朕广有四海,有亿兆百姓,哪怕死了几十万,这大隋还是大隋,朕还是他们的天子。”
黄明远看到杨广对百姓生死的冷漠,也满是心寒。为天子者,以天下之力供养一人,他怎么能不爱天下万民呢?
黄明远大声说道:“圣人,既然可以能够平平安安的获得声誉,又何必死这么多的役夫,徒惹人诟病。圣人是天底下最伟大的君主,就不应该让小吏督工的过错归罪到天子的身。是这群督工小吏害死了无数的役夫,毁掉了圣人对天下的隆恩,天子当治之。”
杨广听了有些沉默不语。
有些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死了一些役夫而已,杨广并不在意。但正如黄明远说的,若是不死人便可以成事,他又何必背这个坏名声。毕竟杨广也不是真的变态,以杀人为乐,只是他所受的教育让他根本不会顾及底层的百姓。
杨广看着黄明远,沉着脸说道:“你说该怎么办?”
在黄明远看来,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停止西苑和其它一切不必要的建设,然后集中精力修建东都和通济渠,改善役夫工作条件,最大程度的维持社会稳定。
但对于杨广来说,这是不可能的,西苑那是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