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此时杨广还不知道两个月之后的事情,妹妹的屈服使得他初次体验到天子的权威,让他越发对无的权利感到瘾。
黄明远看到短短两日,杨广与往日相比,威严更重,便知道杨广已经开始向真正的孤家寡人开始蜕变。天子无友,若是在杨广跟前不加检点,往日再多的情谊也会用光。昔日弥子瑕私驾王车,给卫灵公吃剩桃,在其被卫灵公宠爱之时,这些做法都是其真诚、孝顺的表现。然其一旦容颜衰老,年老色衰,不再受到卫灵公的宠爱,弥子瑕之前那些受到赞赏的行为,反而在卫灵公那里成了弥子瑕假传君令,目无君威,不改旧习,冒犯王的罪证。
君王的宠爱最是靠不住,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因此黄明远更加谨言慎行,不做出使杨广不悦的事情。
现在见到杨昭,黄明远也不再叫“昭哥”了,而是以“皇太孙殿下”称呼,更不会再乘坐杨昭的马车,与之并行。
杨昭刚开始不解,还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黄明远,其故意耍脾气,后来见到黄明远刻意保持对自己的疏远之后,这才知道黄明远真的有所改变。
但这种改变却让杨昭无法接受,二人是这么多年的好友知己,情同手足,为什么非得故意疏远。
黄明远乃对杨昭说道:“以往明远位卑,哪怕失仪,也无人在意。但现在储君马就要登基,而太孙也要成为太子,一举一动,皆众人瞩目。这时候若是明远还跟往日一样随意,虽然太孙并不在意,但天下的吐沫星子也要把明远淹死了。”
杨昭理解黄明远的担忧,但是二人就这么客气起来,他还是难受。
“昭哥,我最后叫你一次昭哥。储君的性格如何你我都清楚,往日有圣人在面压着,我与你同属于储君一党,因此我二人虽过从甚密,但储君并未干涉。但现在储君马就要即位,你也要成为新的太子。众人的身份变了,有些态度自然也要变了。当年霍去病为了太子刘据可直接一封诏书而使诸王出外,今日我与储君、昭哥之状,不正像当年的霍去病、汉武帝和太子刘据。我与昭哥亲密,怕是也会让天子为难。所以现在不得不故意疏远,毕竟众口铄金,防微杜渐。”
说完,黄明远长揖及地。
杨昭没想到黄明远会如此郑重,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心机之人,立刻便明白了黄明远的顾虑。他更了解自己的父亲,其控制欲比汉武帝都要可怕,一旦自己和黄明远威胁到他的统治,父亲肯定会选择他的统治。
杨昭乃说道:“远哥,是我想的太少了,还要多谢你的提醒。阿耶正值春秋鼎盛,欲大有作为,我确实不应该让阿耶以为我有恋栈权利的感觉。这些日子,不少人都想方设法的见我,我的寝殿之外从早到晚都排满了人。众人都说我是人心所向,我竟然也有些飘飘然了。若非今日远哥的提醒,我真不知何时才能醒悟。”
杨昭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黄明远算是他从小到大仅有的朋友,他真的不愿与黄明远生疏了。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杨昭不住地念叨着这句古诗,总是有种难以割舍的情绪。而且更让杨昭担心的便是,若是黄明远以后真的与他疏远了,那自已之前与黄明远的托付还算不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