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城中,李欣整顿了一番政务,让这个大城至少恢复了原本的秩序,就准备班师回西凉了。
这一趟出征,已经从根上瓦解了河东的教匪,至于乘着这次匪乱起来的地方豪强,他也上书朝廷,提出了几条切实有用的削弱方法,可惜朝廷不用。
晋阳官员,死守城内的都被教匪们残忍杀害了,他们的家人更是凄惨。
那些提前外逃的,反倒占了便宜,此时大摇大摆地回来,摇身一变个顶个职权暂时上升。
晋阳衙署前,百官前来相送。
这些官员对李欣大肆吹捧,马屁拍的震天响,肉麻到让人浑身起腻。
李欣受不了这个,冷哼一声,纵马离开,剩下一众官吏怔在原地。
“这个西凉蛮子如此无礼,分明是藐视我等,他肯定会上书对我等大加毁谤。”
“魏通判说的不错,为了避免被这个蛮子所害,我们不如提前上奏朝廷,就说此人仗着西凉兵,在晋阳大肆搜刮,滥杀无辜。”
“程大人所言极是我们须得联名上表,方得朝廷重视。”
一群衣着鲜亮的官员,纷纷回到衙署内,吩咐吏目们准备笔墨。
找了一个进士出身的小官,铺开宣纸,龙飞凤舞,将西凉兵和李欣骂了个狗血淋头。
周围的人大声叫好,纷纷称赞他的文采,执笔官员志得意满,捻须自谦:“哪里哪里,众位抬爱了。”
城郊高岗上,李欣勒马而立,远远望去,晋阳城外依旧是遍地尸骸。
一股风吹来,带着几片雪花,灌进李欣的脖子里,让他身上一凉。
“今年严冬,河东尚且如此,草原更甚。天幸此寒冬,让蒙古人无法南下,我大齐可暂保几个月的平安。不过寒冬之后,势必会冻死蒙古诸部帐下无数的羊群,到时候他们一定会南下,而且会更加的凶残。”
“可惜河东武将无能,文官懦弱,但使我有晋阳在手,塞外群胡何足道哉,更况乎一群流贼。圣上沉迷方士道学,一心求长生,不管民间疾苦,明年这场浩劫,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了。”
在他身后,一个小将抱拳道:“少将军,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们还是回西凉吧。粮草几近耗尽,周围郡县无力补充,将士们忍饥受寒,多有怨言。”
李欣无奈地点了点头,道:“出发!”
西凉兵平定了河东匪乱,但是他们走的灰溜溜的,忍饥挨饿不说,道路两侧的百姓,都用森然空洞的眼神看着他们。
战争让大地满目疮痍,虽然不是西凉人的错,但是他们如何分辨的出来。
百姓只知道眼前已经没有活命的机会了,除非是把自己卖给那高门大户,在他们的堡寨内讨一口饭吃。
可惜那些高门只要青壮或者年轻的少女,据说在东边的白波谷,曾经赈灾救人的活神仙,延庆观的张道长正在那儿重开粥棚。
无数的难民,艰难地扶老携欧,往东边赶去。
李欣麾下兵马往西,与这些难民背道而行,互相都好像看不见对方一样。
一个西凉小将,在叹了口气,吐了口唾沫,骂道:“这仗打的,真他娘憋屈。”
“也不知道是为谁打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李欣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十分凝重,小将不再发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