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年头有婚前派对的话,那么德川忠长绝对是其中的翘楚,放在后世,哪怕明治维新的启蒙年代,他也能做个时代的弄潮儿,绝对的时髦青年。
有烈酒,有倭女,有福寿膏,以及疯狂的人,这一场小型的婚前庆典,搞得非常的热闹。
次日凌晨,黄莺鸣于枝头,清风漫过屋顶,从东京湾吹来的海风猎猎吹动天守阁顶的旗帜。
江户城的晨曦驱散浓雾,充满活力的一天来到了。
聂尘拉开纸门,满屋的乌烟瘴气随着门扉的敞开而汹涌而出,像着了火一样,直升屋顶。
聂尘伏在木头地板边缘朝院子里吐了几口口水,吐去还逗留在胃里的酒味,昨夜酗酒之多,连一向酒量不错的他都觉得有些上头。
起身扶着房子的梁柱晃晃悠悠的站了一会,聂尘才觉得脑子里逐渐清醒起来,被酒液麻醉后的混沌虽然依旧有些令人眩晕,不过至少好了很多。
深深的呼吸几口院里的新鲜空气,一枝从旁边花圃中伸过来的红杏花枝招展地把还未凋零的叶片递到鼻子底下,一股渗人心脾的芬芳沿着鼻腔直入心房,闻着这清新的气味,闭目细嗅,聂尘觉得充斥胸间的浓郁福寿膏气息瞬间荡然无存。
昨晚上,他用尽了浑身解数,撒了无数个慌,方才免去了陪德川忠长一起吸食福寿膏的待遇,慷慨的大纳言阁下真的取来了整整一担福寿膏,肆无忌惮的大吸特吸,把整间屋子弄得全是烟雾缭绕,对面不能视人。
免了吸大烟,但免不去一场酒,跟福寿膏一样管饱的就是烈酒,德川忠长如今有权有势,他令人拿来在自己屋里饮用的酒比起初在外面喝的酒更好,也更烈。
烈酒须配美女,大群倭女聚集在忠长的房子里,在酒和大烟的刺激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很容易想象了。
聂尘微微睁开眼,探手入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来。
这是一张特许在京都开设烟馆的许可令,德川忠长在上面落了签名,盖了大印,聂尘看着上面仿佛也喝了酒而龙飞凤舞的笔迹,心中大感安慰。
“一顿酒,换来一场富贵,却也不虚了。”
他笑一笑,把纸仔细的折好,重新放进衣袋里,这玩意可丢不得。
一拿一放之间,聂尘觉得里面空荡荡的有些吃风,惊讶之下,扯开衣襟往里看,看到了自己被郑芝龙天天拉着锻炼身体后保持得很不错的身体。
似乎感受到了早晨的光明,小弟弟也很蓬勃的有精神。
纳尼?
我的内衣呢?
聂尘一惊,本能的回头望了望,屋子里横七竖八的全是躺着的人,场面不可直视。
这些人宿醉未醒,又吸食了大量的福寿膏,大概不是火烧屁股不会这么早起来。
昨晚上发生了什么?怎么什么也记不起了啊。
聂尘只觉突然之间头痛无比,看四下无人,慌慌张张的解开腰带往里看。
肌肉分明的身体上,到处都是细细的抓痕,一条条的触目惊心,明显是指甲留下来的,与抓痕并列的是处处吻印,留下吻印的人一定嘬得非常用力,那印子像刻上去一样难以去除。
聂尘几乎傻掉了。
昨晚上干了什么?
为什么这么多伤痕自己却不感到痛呢?反而有一种羞耻的爽感。
吞口唾沫,聂尘忙裹紧了衣裳。
记忆如潮水样,荡漾在心间,聂尘拼命揉着太阳穴,记起了一些断片前的模糊记忆。
“……是了,是那些倭女。”他自语道,苦笑连连:“没想到喝了酒的女人那么疯狂……造孽啊。”
他抬起头,仰望天空,蓝色的天清澈无比,朵朵白云东飘西荡,不会在任何一处留下踪影,一如此刻他的心情。
第一次啊,就给了这些不知名的女人。
本来想练练童子功的。
聂尘苦恼的眨着眼睛,心想不会有后果吧。
鬼使神差的探手入怀,想摸一根事后烟,但伸进去才想起,没有烟。
“该发明烟草了。”他嘀咕道,悻悻的作罢。
在屋檐底下发了一阵呆,红杏的香气越来越浓,聂尘转身再次拉开纸门,想进去找自己的内衣。
门只拉开一条缝,他啪的又轻轻关上。
算了,出去买一套吧。
嗯,腰有点酸,还有些紧,哦,那些抓痕也开始痛了。
聂尘捶肩拍背的慢慢走着,离开了德川忠长的住处,院子出口,一些仆役女婢用异样的目光偷偷打量着他,在他身后唧唧歪歪的发出轻笑。
聂尘装作什么也听不到,振作精神大步的离开。
杨天生等人的住处,其实离天守阁不远,就在隔壁的驿馆,走路的话只需五分钟。
聂尘出天守阁的大门,就看到了杨天生就蹲在不远处等着。
“大哥。”看到聂尘,杨天生忙过来躬身问好。
“这么早就等在这里了?”聂尘有些歉意:“昨天我事情太多,不然我该出来安顿你们一下。”
杨天生忙道:“倭人把我们安排好了,住的很不错,大哥不用担心,其实昨晚上我们几人就轮流在这里候着,就怕大哥有事吩咐找不着人。”
“昨晚上就等着了?”聂尘心中一暖,拍拍杨天生的肩膀:“辛苦了。”
“这点累算什么。”杨天生看看天守阁的大门,那里有成群的武士在巡弋,低声道:“大哥在里面跟倭人交涉,那才叫辛苦,倭人十分凶恶,又狡猾歹毒,跟他们打交道可要万分小心。”
聂尘面皮抽搐了一下,回想昨晚的荒唐,感到身上的抓痕又隐隐作痛,龇牙咧嘴的道:“是啊,我是以身伺狼,危险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