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阳光之下,便是有多少好风情也比不上面前画作的惊骇程度。孟小楼在悬空画作之后,只隐约看到宣纸背后模糊的笔墨黑影,但不知画作究竟所画是何?她依稀有些担忧之情,便把这股子怒气发在用眼眸狠狠瞪着沈长风身上。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有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若是寻常男子遇到孟小楼这般江南美人,吟咏着吴侬软语,羞答答地投来一个娇气的眼神,或许会还以君子的笑容,表示‘关关雎鸠’的意愿。
但沈长风视若无睹,面容儒雅但不轻浮,眼眸也一直看着台下所有人的反应。
这倒让孟小楼更加有些怨气,只得转头瞅着台下的人,不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
“狐……狐狸啊!”
终于从吃惊的人群里传出一声大喊,仿佛春雨之前的惊雷,立刻让江南的写意天地有了一丝鼓角争鸣。
二夫人站着哆嗦着,说话虽然嘹亮但也磕巴地不行,拿着手绢指着画作,一脸惊恐道:“这……这画的不是那……那戏子,倒是我们这些清白人家,是何道理?”
这一句清白人家让孟小楼脸色一怒,但自己吃的就是这碗饭,也没办法不去忍受着。
沈长风则从长衫中掏出一块怀表,打开盖子,看看里面的时间,似乎在等待什么。
大夫人猛然一使劲瞅,而后惊道:“这……这狐狸在画中的位置好像是老爷。”
谢老爷顿时脸一黑,但脸上仍然保持住镇静,看得大夫人和二夫人都突然离自己三步远,后面的下人和朋友也往后一退,宽大的宅院中倒显得自己‘旷世而独立’起来。
“哼!哎呀呀,二位夫人,我看这沈长风不过江湖卖艺之辈,学的些鸡鸣狗盗之术,又了解些南茅山术、北出马仙的小道行,在这里离间你我她夫妻三人感情。”谢老爷越说越愤怒,不由地站了起来。
谢老爷这一站,让本来害怕的众人更加害怕,后面的下人和酒肉朋友更是一哄而散般夺路而逃,哪还有心情留在院落中欣赏戏台上接下来的表演。
而戏台上弹琵琶、吹曲笛的也纷纷离场,只留下了孟小楼、梅香和沈长风三人。
台下三人,台上三人。
真有意思。
沈长风可不觉得有意思,任是再有趣的事情经历一千年也变得无趣,这种无趣还将会再延续很久很久,直到海枯石烂。
时候到了。
沈长风扣上怀表,慢慢又放进长衫之内,透亮的眼睛片下显露出明亮的眼睛,如同苏州的太湖水一般清澈。他非常斯文地开口道:“谢老爷,不需要生气,马上你就会知道自己是不是狐狸精了?你这家业得来不正,所以无福消受了。另外,你好色成性,早就亏空了身体,恐怕法术已经大不如前。”
谢老爷摸摸自己的肥胖大肚腩,不由地憋气,但转眼间他眉开眼笑道:“沈道长,莫开玩笑,钱嘛,好商量。我夫人请你来的,现在我让夫人请你离开,这不为过吧!快些收了你的神通。”
沈长风面不改色,云淡风轻一句:“那就请你的夫人亲口对我说?”
谢老爷连忙看向二夫人,哭求:“飞燕,你是我从人贩子手中买来的,你这个时候说句话啊,让沈道长哪来的回哪去,我保证以后不娶第三位夫人了。”
二夫人低着头,似乎很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