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丞谨的声音很低,说得也很慢,没有声嘶力竭,也没有咆哮失态,一字一句皆是掩饰不住的害怕和……心疼。
只是短短两天没见,他整个人憔悴了很多。眼睛里的血丝,还有眼底的青黑,都在替他说着他没有说出来的话。
宋离月看着他,忽然开口问道,“徐宁渊,你是不是喜欢我?”
徐宁渊心头巨震,他猛地看向宋离月,怔愣片刻,眼眸之中的震惊逐渐消失,宋离月所熟悉的隐忍浮了出来,然后就听到他说道,“离月,你误会了,我是在担心不好向六哥交代。我和六哥是亲兄弟,你以后嫁给他,就是我的六嫂……”
宋离月看着他,直到那双眼眸又恢复了往常那样的温和和平静。那抹温和和平静仿佛是无坚不摧的屏障,把所有的一切,都抵挡在外。
心里酸酸的,很不舒服,宋离月还是决定把话说清楚,“徐宁渊,上次我在你的乾羽殿就和你说过。不管我以后会不会嫁给徐丞谨,我都不会嫁给你。你有妻儿,他们才是你最值得费心去珍惜的。我们可以做一辈子很好很好的朋友,可以一辈子在一起嬉笑打闹……”
说着,她忽地垂眸轻笑,“你是大黎的王,有无上的荣耀,有至尊的地位,也有无边无际的苦恼和孤寂。而我只是一个和你不一样的存在,初初相处,或许很是新鲜有趣。可时日一久,你就会发现,我和你们格格不入,我不守规矩,行事乖张,且随心所欲,为人处世只遵从自己的本心,从来都是率性而为,从不考虑后果……你看,我们不是一样的人啊……”
徐宁渊看着宋离月,握着自己虚空的手掌,他像是说给宋离月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人有的时候很执着,对于自己生命里那唯一一点的温暖,就想千方百计地抓在手里,可有的人注定不配拥有……”
这几句近似低喃的话语,让宋离月听得鼻头直发酸。
此时面前的这个十七八岁的男子,不是大黎的王,不是谁的夫君,不是谁的阿爹,他,只是他……
宋离月把手里的折扇徐徐打开,往徐宁渊面前一递,“徐宁渊,你看,我好好地回来了,你答应给我题的扇面,现在也在我的手里,你看,所有的一切都没变。以后,我们还可以一起出去玩,你帮我赢谜赠,我请你吃路边馄饨。还有你家的澈儿,也带出来,我请你们一起啊……”
徐宁渊的脸上慢慢露出笑意。
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就这样,就可以了。他,别无所求。
冲她点点头,徐宁渊眉眼温柔地说道,“好,我下次把澈儿带出来,他也和我念叨好几次要找你,那个孩子一向最是小大人模样,难得见他隔三岔五絮絮叨叨地说起你……”
宋离月眯着眼睛笑道,“那是自然,我和他可是一起捉过鱼的交情……”
说了这么一会话,天色还没有大亮,宋离月正在犹豫是起床,还是装傻再睡一会。忽然听到门外有宫人进来,人影一晃,站在屏风外说道,“圣上,垂珠夫人来了。”
宋离月闻言一楞,随即看向徐宁渊,
吼吼,你家孩子娘追过来喽。
徐宁渊见宋离月一副看热闹的模样,无奈地冲她瞪了一眼,“不许凑热闹。”
宋离月摇了摇扇子,嘿嘿一笑,“那我就煽风点火?”
人应该很快就到了,宋离月还是让丫鬟进来给自己拾掇了一下。徐宁渊是自己人,自己刚刚披着外衫,散落着长发都可以和他说话,可垂珠夫人这边不可以。
这个女人真是神奇啊,总是能把对方心里的那卑劣的比较心理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