纣王还不至于痴傻到这种地步,就算真的如此不智,朝中大臣也会拼死阻拦,根本不用担心。
子受当然意识到了这件事,昏君也不可能一口气把各路诸侯全杀了。
到时候八百路反贼一起来攻,肯定撑不过结算期。
下一步怎么做?
焚书坑巫的锅肯定得自己背,必须把商容摘出去。
就在子受飞速思考的时候,料定他不敢狠下杀手的诸侯心里有了底。
鄂崇禹不再居于幕后,光明正大走到前方,一手指天:“陛下,倒行逆施必受天罚。”
红果果的威胁。
刚才巫祝们就说过,莫要忘了武乙之事。
而现在天气不佳,时有闷雷,恰好是不争的事实。
细密的小雨忽然变大了,仿佛在应和着鄂崇禹。
“陛下,大雨瓢泼,这书怕是焚不成了。”
鄂崇禹笑道,只怕纣王真的受了天谴,焚书这才焚了一半,小雨就变成了大雨。
人群中的杜元铣稍作犹豫,站了出来:“云气出于丘山,夏时气温,则降散为雨,冬日天寒,则雨凝而为雪,春为露,秋为霜;蝼蚁徙、蚯蚓出、琴弦缓、故疾发,次日则雨,与陛下何干?”
杜元铣脱下朝服,为商容披上,两人同是三朝老臣,交情不俗。
刚才商容所做的事,让他深有感触,与其每天看星星看月亮,倒不如做些臣子真正应该做的事情。
本因雨势渐大而打算退去的百姓,停下了脚步。
人们一直认为狂风暴雨是天谴,他们自然也不例外。
可杜元铣的一句话,瞬间打消了天谴的念头。
看看,说的多有道理啊!雨就是云气,不是天谴!
蝼蚁徙、蚯蚓出、琴弦缓、故疾发,这些是民间判断晴雨的方式,回想一下,昨天有过这些现象吗?
有!
既然有,那就是普通降雨!
其实倒不是这些百姓顿悟了,毕竟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
可问题在于他们刚才热血上头,脱衣助燃,焚书坑巫他们也有参与。
被鄂崇禹这么一说,不少人担心自己遭天谴了,而相信杜元铣的话,则会有一个心理安慰。
他们更愿意相信下雨不是天谴,自己没有被上天谴责。
鄂崇禹微微皱眉,杜元铣不愧是司天监老大,在看天象方面有一手,说的话也确实有一番道理。
正巧一个闷雷打来,轰隆响彻。
鄂崇禹一喜,继续指着天:“电闪雷鸣,此乃上天之怒!”
万年连连摇头,站到杜元铣身边:“在下在外游历已久,曾见有人身中雷击而死,其头须发烧焦,其身皮肤灼燌,临其尸,可闻火气。”
“在下又以火烧石,至石色赤,投于井中,石灼井寒,激声大鸣,若雷声轰鸣之状。”
万年稍稍顿了顿,同样指向天空:“当雷之时,电光时见,仿佛火光之耀,当雷之击,或有草木、房屋燃烧。”
万年看着鄂崇禹,严肃道:“雷者,火也,非天之怒。”
就在这时,雷声愈加频繁,虽然和万年说的一样,天空中能看见如火光一样的雷光,雷与火极为相似,却仍是让人心怀畏惧。
一声、两声,雷霆连着炸响了七八次,最后好像憋足了力量,发出了一声极响的轰鸣。
一道亮光从天而落,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巫祝书册上,本在狂暴的雨幕下逐渐熄去的火焰,忽然大亮。
火焰在雨中坚挺着,直至书册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