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行一字一顿道“我叫张士行,字弘毅。我爹给我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是要告诉我士不可不弘毅,士讷于言而敏于行。我若留在此处,我会良心不安的,我的父母也会在天上看着我,责怪我的。公主,你好自为之,我恕不奉陪了。”
说罢,他跳下马来,头也不回的朝大营走去。
塔娜气得朝他脸上就是一鞭,张士行也不躲闪,脸上登时现出一道血痕,塔娜又朝马臀狠抽一鞭,大青马呲溜一声长啸,四蹄撒开,飞奔而去。
张士行在草原上漫无目的的行走,他想要找到当年埋葬父母的地方,那一小圈用石块围起来的坟茔,可是这茫茫草原上荒草蔓蔓,碎石满地,想要找到这么个巴掌大的地方,无异于 大海捞针。张士行走着走着便迷失了方向,既看不到捕鱼儿海,也找不到营地的方向,天色将晚,夜幕低垂,草原上传来了狼嚎之声,张士行手无寸铁,身无长物,心中一寒,暗道“难道我今日要命丧此处?”
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呼喝声此起彼伏“张同知,你在哪里?”
张士行急忙招手回应道“我在这里。”
说话间,一队人马驰到近前,明晃晃的火把映照之下,为首之人身高体壮,圆脸细眼,正是千户阿鲁泰。阿鲁泰一见张士行,急忙跳下马来,一把抱住他,欣喜道“张同知,你去哪里了,我找得你好苦啊。”
张士行不好意思道“我迷路了,你怎么会出来找我呢?”
阿鲁泰道“我是奉了王太后之命前来找你的。她见你许久未归,担心你出事,便派了几路人马出来寻你,你这便同我们一道回营吧。”
张士行听到塔娜派人寻他,心中一热,刚想要随他们而去,转念想到若是回到营地,怕是再也不能离开塔娜,便又停住脚步,对阿鲁泰道“阿鲁泰,我有要事在身,立刻便要返回北平,你借我三匹马,我这就要走。”
阿鲁泰诧异道“这么快,我看你还是先回营地,向小王爷、王太后告辞之后再走不迟。”
张士行道“十万火急,刻不容缓,再不走就要掉脑袋了。你代我向小王爷、王太后告辞便可。”
阿鲁泰半信半疑,也不好阻拦,便准备了弓箭食物等路上所用之物,牵了三匹马来,交给张士行道“张同知,一路保重,后会有期。”
张士行拱手致谢道“多谢千户,你也保重,咱们定有再见之日。”说罢,骑上大马,抬头看了看星空,从那满天繁星中找出了北斗七星,辨明了方向,打马南下。
马不停蹄奔驰了半夜,他有些疲乏,便找了个避风之处,下了马,将三匹马拢在一起,拿出火石,点了堆火,靠在马腿上沉沉睡去。一觉睡到天光大亮,吃了点干粮,重新换了匹马,继续向南奔驰。就这样不分昼夜,跑了五天五夜,他估计已经跑出了千余里,面前一条大河拦路,河水浑浊,波浪翻滚,水流湍急,还有旋涡,不知深浅。
张士行不知道他面前的这条河古称潢水,为中国六大川之一,蒙语为西拉木伦河,亦是河水浑浊发黄之意,民间人称小黄河。平日里水深三四尺,但此时春暖花开,山上雪水融化,流入河中,河水暴涨,形成春汛。
张士行北上之时也曾渡过这条河,当时并不觉得有多深,加之他急于赶路,便催马跳入河中,想要泅渡过去,谁知一个浪头打来,跟在身后的两匹备马,都被卷入了旋涡,那两匹马拼命挣扎,长嘶悲鸣,还是被浊浪吞没了进去。
张士行一看大事不好,紧紧搂住所骑白马的脖颈,随着水流上下起伏,在大自然的绝对力量面前,饶你武功盖世,也是渺小如尘,他只能祈求上苍开恩。
就在这危机关头,一根套马杆伸到了他的面前,他急忙伸手抓住,套马杆那头似乎力量不大,未能将他拉上岸来,这时一个清脆声音喊道“秃孛罗,快来帮忙。”
张士行觉得套马杆那头力量大了些,双腿一夹马肚,那马吃痛,三蹦两蹦,终于跃上岸来。张士行松开手去,抹去脸上水滴,看到岸上两个十四五岁的蒙古少年正合力抓着一根长长的套马杆,显然是他们俩救了自己。
张士行急忙催马上前,抱拳拱手称谢道“多谢两位小兄弟仗义相救,在下张士行感激不尽。”
两个少年相顾一眼,惊喜道“你就是锦衣卫同知张士行?”
张士行奇道“不知二位小兄弟何人,姓字名谁,怎么知道在下的?”
那个长脸的少年一指旁边方脸的少年道“我叫泰平,他叫秃孛罗,我们都是巴图千户的属下。你打败了乌古台,草原上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你是我们瓦剌、鞑靼两部公认的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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