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剌班几个高叫起来“那自然是论规矩了。”
巴图忿忿不平道“我们那达慕大会的比赛胜负都是论理,什么时候论规矩了?论规矩,还不是谁的官大谁定,那老百姓掺和进来作甚么,恕不奉陪了。”说罢,扭头便走。
塔娜对宁王陪笑道“巴图本是乡野草民,不懂规矩,望宁王不要怪罪。”
宁王点点头道“那这局就算我们泰宁卫赢了。”
接下来比赛摔跤,这次是由福余卫派出一名摔跤手,来和塔娜手下比赛。福余卫那名摔跤手唤作乌古台,长的身高丈二,膀大腰圆,如一座肉山。他身批坎肩,裸臂盖背,那坎肩之上缀满了银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下穿肥大花裤,足蹬马靴,一步一跳,跃进场中,来到场地中央,他仰头向天,振臂高呼,霎那间地动山摇,如怒目金刚,霸王复生。他脖颈之上带着“将嘎“(项圈),将嘎之上系满了五彩绸带,随风飘扬。
蒙式摔跤在蒙语中被称作“搏克“(蒙语结实、团结、持久之意)是蒙古男儿三艺(摔跤、骑马、射箭)中最为重视者,因其多在盛会之时举办,若一方不肯认输,便是生死相搏。
选手脖颈之上所戴将嘎是其获胜次数多少的标志,每次获胜,便在将嘎之上绑缚一条五彩绸带,绸带越多,其人跤术愈精。
阿鲁泰手下火察站在场边,见那乌古台将嘎之上的彩条有数十条之多,又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登时吓得两腿发软,说什么也不肯入场,嘴里哆嗦道“我这一进去,必死无疑。”
阿鲁泰闻言,气得拔出刀子,对他吼道“你再不敢进去,我现在就让你去死。”
塔娜望见情况有异,命人将阿鲁泰叫来,问明情况,叹了口气道“那就不必太过为难他了,我们认输便是。”
阿鲁泰道“卑职亲自上场,我们输也要输得有骨气。”
张士行在旁听道他二人对话,便起身道“卑职愿为王太后出战。”
塔娜闻言,眼睛登时闪出亮光,随即又暗淡下去,摇摇头道“我宁愿输掉这场比赛,也不愿看见你为我受伤。”
张士行笑道“王太后怎知卑职一定会输。”说罢,站起身来,便要下场。
宁王在旁看到,奇道“张同知,你如何能代表忠宁王下场比赛?”
张士行抱拳拱手道“卑职原是忠宁王太后属下那可儿,随太后一路回到中原,未曾报答,故此愿为王太后一战,聊表寸心。”
福余卫指挥佥事安出劝道“我属下那个乌古台野性未除,摔得兴起,不顾性命。张同知贵体,何必弄险呢。”
泰宁卫指挥同知忽剌班高声叫道“张同知,你是不是以为刚才判巴图输了比赛,心中内疚,想要补偿,故此下场一战。当真如此,刚才算我输了,三局两胜,你方获胜,咱们这第三场便不用再比了。”
宁王也赶忙相劝道“张同知,你身为钦使,不必冒险。若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如何向朝廷交待。”
张士行对众人团团作揖道“卑职自幼练武,小有所成,今日一时技痒,想与勇士较量一番,诸位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说罢,他走到场边,换上跤衣,也一步一跳,双手作飞鹰之状,跃上场来。
乌古台看到张士行比他矮了一头,身材瘦削,脖颈之上又未带将嘎,满脸不屑道“我不与无名之辈博克。”说罢,便要退场。
安出走到场边对他低声言道“这位是京师来的锦衣卫张同知,你便与他耍耍,不要伤他性命即可。”
乌古台这才返回场中,向场外观者挥手致意,然后再和张士行二人相互鞠躬。
两名蒙古美女手捧哈达,引吭高歌,博克比赛正式开始。
博克之技,由捉、拉、扯、推、压、踢、绊、缠、挑、勾等十余个基本动作演变出一百多种跤法,可抓跤衣、腰带、裤带,但不许抱腿,不准打脸,不准挖眼,不准拉头发,更不准使阴招,踢裆部、肚子或膝盖以上的任何部位。
张士行自幼在草原长大,自然知晓这些规矩,也和小伙伴们练过几次,但技法不精。自他学了内家拳后,觉得其与博克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遂决定冒险下场一试,也不全是为了给塔娜助拳,存了讨教功夫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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