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皆有醉意。
朱棣对宋忠道“此次宋佥事前往开平卫巡边,何时回京?”
宋忠道“多则半年,少则三月。”
朱棣道“我属下护卫抽调一空,这偌大王府何人守卫?”
宋忠笑道“燕王可留下一千户守卫王府足矣。况且北平都司在城内也有数万军马,当可保万全。”
朱棣道“那就留下燕山中护卫丘福那个千户。”
宋忠道“卑职听凭王爷处置。”
朱棣一指张玉道“本王还想留下他,不知钦使意下如何?”
宋忠摇摇头道“万万不可,张玉乃是燕山左护卫指挥佥事,职责重大,当随卫行动,不能留在北平。”
张玉忿忿不平道“燕山左护卫指挥佥事共有四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有什么职责重大?”
宋忠道“巡边事大,若是王府护卫皆象你一般,不听调遣,我如何指挥这数万大军?”
朱棣看着宋忠,冷冷道“卿不少让耶?”
宋忠站起身来,深施一礼,正色道“可让处则让,不可让处不敢让也。”
朱棣气得浑身发抖,立刻拍案而起,怒视宋忠。
北平都指挥使张信急忙起身劝道“王爷,宋都督,你们二位一个是王爷,一个钦使,要多亲多近。且暂息雷霆之怒,听卑职细细道来。”
朱棣和宋忠便怒气冲冲坐了下来。
他给朱棣倒了一杯酒道“卑职初来乍到,承蒙王爷照拂,不胜感激,卑职先干为敬。”说罢,将自己的杯中酒一饮而尽。
朱棣神色稍缓,也讲自己面前的那杯酒饮了下去。
张信又给宋忠倒了一杯酒,道“宋都督,你我同在京师为官,如今又同赴北平任职,也算是有缘,我敬你一杯。”说罢,又饮了一杯。
宋忠也把自己面前的那杯酒饮了。
张信对朱棣道“王爷,宋都督奉旨巡边,事关重大,王爷身为皇叔,当以身作则,为国分忧,故此卑职以为王爷当留下燕山中护卫副千户朱能守卫王府,而遣丘福前往开平效力。当然,王府安危也不能不顾,则应留下张佥事协助处理庶务。王爷以为如何?”
朱棣想了想,虽然用丘福换作了朱能,但最终留下了张玉,也算是终有所得。张玉作战骁勇,又足智多谋,可独挡一面,遇事也好商量,遂点点头。
张信又对宋忠道“王爷为诸藩之长,皇上至亲。如今朝廷未说要削去王府护卫,只是调去协助都督巡边,照理来说,王爷对三护卫官兵仍有调遣之权,若争执不下,闹到皇上那里,恐都督见责。故此请都督三思。”
宋忠想了一下道“张玉可以留下,但朱能身为副千户,只能留下八百护卫。”
朱棣怒气又生,大叫道“宋忠,你莫欺人太甚。”
眼看又要大起波澜,徐妙芸走了过来,对朱棣道“王爷息怒,如今这大明天下还是朱家天下,即使王爷身边只剩一兵一卒,谅谁也不敢动大王一根毫毛,八百、一千有何分别?诸位卿家以为如何?”
众人起身连忙拱手称是。
朱棣这才按下怒火,没有发作起来,宴会也就不欢而散了。
深冬的燕北大地上,草木枯黄,寒风凛冽,一派肃杀之象。远处群山连绵不绝,如灰色的巨龙蜿蜒天际。
天色阴沉,彤云密布,一队人马奔驰在这荒原之上,才显露出人世间的勃勃生机。
塔娜换上了蒙古服饰,怀中抱着小巴特尔,骑着一匹枣红马,双颊冻得通红,心中却有无限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