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在楼上看见,大叫一声,昏厥了过去。
张士行急忙运气,伸指点了他的人中穴,周王这次悠悠醒转,看见张士行在眼前,作势便打,口中叫道“好你个奸贼,还我的长史来。”
张士行不愿与他纠缠,下得楼来,只见那王府护卫见王翰自尽,群龙无首,又陷重围,便尽数扔掉刀枪,举手投降。
这时一群朝廷军士押着朱有爋走到近前,一见到张士行,朱有爋立刻双膝一软,跪倒在他的面前,口称饶命。
张士行把他扶起,冷冷道“王爷,你是郡王,天潢贵胄,尊贵无比,给我一介小小的四品佥事下跪,成何体统?”
朱有爋觍颜笑道“张佥事代天行事,如帝亲临,小王见了天子,焉能不跪。”
张士行哼了一声道“怕是王爷真得见了天子,又是旁的说辞了。”
朱有爋连连摆手道“张佥事误会了,小王是真心出首告发我父,他有王府逾制,心怀怨望,收买人心三款大罪,我是心系朝廷,大义灭亲。”
张士行一把撸起他的袖管,露出他那左手手臂上的血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要说个清楚,不然陛下说我对你逼供,才有的那份口供,那我们锦衣卫兄弟可不能答应。”
牛二在旁叫道“小王爷,此事你定要说个清楚,是你自愿出首告你父王,还是我们锦衣卫严刑逼供,不然我们大伙儿皆不答应。”
朱有爋团团作揖,满脸陪笑道“各位锦衣卫兄弟,小王今日实在是多有得罪了。今日巳时,你们锦衣卫兄弟护送我出府,谁知刚刚出城,在半路之上便被那王翰带人擒住,起初我坚不吐实,谁知那王翰便对我用了刑,我受刑不过,才胡说八道的。一切都是这王翰所为,小王我也是迫不得已,这厮着实可恶。”说着,他上前用脚狠狠踢了王翰的尸身几下。
张士行不愿他如此糟蹋忠心护主之人的尸体,一把将他拉住,道“好了,但愿小王爷到了京师之后,当着三法司的面,不要改口便好。”
朱有爋一听,瞪大了眼睛道“绝不改口。小王还要去京师吗,不去汝南就藩吗?”
张士行又好气又好笑道“此间大事已定,王爷当然要随我们返回京师了。不然周王如何定罪?”
朱有爋有些懊悔,小心翼翼问道“小王此去京师,陛下不会将我一同治罪吧?”
张士行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道“王爷,尽管放心,陛下定会大大的奖赏于你,周王是陛下至亲,陛下有好生之德,也不会将他如何,至多削爵。”
朱有爋这才放下心来。
李景隆将王府三护卫九千余人就地解散,划归河南都司麾下,另外留下五千精兵驻守王府;又将王府家人奴婢全数遣散,由河南布政司妥善安置;王府一应财物全部查封,金银细软装车,运往京师。就这么折腾了几日,一切准备停当,李景隆率领大军浩荡南下。
张士行同时指挥锦衣校尉将周王全家眷属子女押上囚车,严加看管,随李景隆大军一同南归。
大队人马刚出开封南门,却见道旁黑压压的跪满了百姓,都在焚香顶礼膜拜,哭喊着“贤王啊,贤王。”有人也高叫“冤枉啊,冤枉。”
周王在囚车中看见此景,激动的泪流满面,对道路两旁的百姓连连拱手道“诸位父老乡亲快快请起,我朱橚何德何能,敢担此大礼。苍天在上,日月可鉴,我朱橚绝无叛逆之举,公道自在人心。”
李景隆骑在马上,转头对其身后的张士行道“你说周王收买人心,图谋不轨,如此看来,果真不假。我看这开封城只知有周王,不知有朝廷。”
张士行点头称是,内心却翻腾不已,自己终于活成了让人憎恨的那种人,不问对错,不管是非,标准的鹰犬之臣,究竟是喜是悲,实在让人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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