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近水阁,里面一人出来迎接,抱拳拱手道“贵客驾到,孙某有失远迎,望乞恕罪。” 他那爽朗的声音在暗夜里响起,在空阔的湖面上回荡。
张士行急忙上前还礼道“有劳主人,愧不敢当。”
灯光映照之下,见那主人个头中等,四十岁上下年纪,方面大耳,鼻直口阔。
王舜和在旁说道“此处不是说话之所,快请进阁。”
那主人连连点头道“贵客快请进。”
众人进入水阁,张士行见那阁内布置精美,门窗之上皆雕刻有飞鸟鱼虫,人物走马,栩栩如生,既显富贵,又富情趣,不觉点头赞叹。
大伙儿谦虚一番,那主人坐了上首,张士行坐了下首,王舜和打横陪坐。一旁侍立的丫鬟给每人杯中注满了酒。
那主人端起酒杯,对张士行道“贵客临门,无以为敬,我先干为敬。”说罢一饮而尽。
张士行赶紧陪了一杯。
王舜和对那主人使了个眼色,那主人会意,对身后的两个丫鬟道“你们先下去吧,我等自会料理。”
那两个丫鬟作了个万福,退了出去。
王舜和起身关好门窗,对二人介绍道“老弟,这是我东翁,也是我朋友,盐商孙富荣。孙翁,这是我兄弟,锦衣卫总旗张士行。”
那孙富荣急忙站起身来对张士行拱手行礼道“失敬失敬,草民见过张老爷。”
张士行也急忙站起还礼道“孙翁,我和秦先生以兄弟相称,不揣冒昧,我也叫你一声大哥。”
孙富荣满脸堆笑道“那敢情好,我就高攀了。坐下说话,吃菜吃菜。”
三人做定后,孙富荣抱歉道“国丧期间,不能太过铺张,家里厨房随便做点夜宵,请张兄弟不要嫌弃。”
张士行一看桌上摆着七盘八盏,荤素搭配,水陆俱全,异常精美,道“孙大哥此宴宫里也做不出。”
孙富荣尴尬一笑道“张兄弟,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王舜和一见,连忙解释道“今上崇尚简朴,一切饮食衣物皆似农家,孙翁不必多心。”
孙富荣这才转忧为喜道“皇上真是心忧万民,生于圣朝,皆我等之福啊。”
他这一番话,说得张、王二人连连点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人皆有些醉意,张士行问道“听孙大哥口音好似山西人氏?”
孙富荣眼睛一亮道“孙某正是山西太谷县人氏。”
张士行道“我还认识一位山西大官,姓张。”
孙富荣想了一下道“可是陕西布政使张昺?”
张士行道“正是。孙大哥可识得他吗?”
孙富荣道“有过一面之缘。”
王舜和在一旁道“孙翁结交广泛,上至亲王百官,下至贩夫走卒,无有不识。”
孙富荣苦笑道“商人嘛,虽富不贵,多交朋友,有利无害。”
张士行道“那怪孙大哥挣下了这诺大的产业。”
孙富荣有些骄傲道“那也多亏了这开中法,我们陕甘商人输粮与边,换来盐引,到这两淮盐场换来食盐,加以贩卖,虽然千里转运,辛苦异常,却也获利颇多。故我朝中盐之法,使军守边,民供饷,以盐居其中,为之枢纽,故曰开中。”
张士行点点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那孙大哥沿边贸易,与那蒙古人打交道吗?”
孙富荣道“那是自然,多是以货易货。”
王舜和插话道“孙翁是我介绍的,自然没错。他精通蒙语和蒙文。”
孙富荣问道“张兄弟难道与那蒙古人有什么交集吗,用得到老哥之处,尽管开口。”
张士行把那本书从怀中掏出,递给孙富荣道“我从别人手里购得一本蒙文书,卖主说是武功秘籍,可我不识蒙文,想请孙大哥指教一番。”
说完,他目光灼灼盯着孙富荣,脑中飞速旋转,想着对策,如果此书内容对塔娜不利,他该如何令孙、王二人闭嘴保密,难不成杀了他们?此刻他有些后悔答应王舜和来此,不如在京师找一不认识之人来翻译此书,若有情况,可当机立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