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看他这样子怕是不行了,连声催促道“太医来了吗,太医来了吗?”说话之中已带了哭腔。
方院使这几天就没敢回太医院,也不管宫禁森严,一直守候在偏殿,听道一声传太医,便拿起药箱,三步并做两步,冲进了寝殿,一见朱标这个样子,连连摇头叹气。
吕氏一把拉住他,哭道“方院使,你倒是想个法儿啊,叹什么气。”
方院使垂头丧气道“太子爷急火攻心,本来凶险无比,我给他服了祖传的安神丸,好歹安顿下来,谁知今夜又动了真气,这回大罗神仙来也救不回来了。”
吕氏急道“方院使,你好歹给治上一治,就算死马当活马医罢了。”说罢,嘤嘤哭泣。
朱允炆不快道“母亲,父亲还没薨呢,你哭什么。”
方院使打开药箱,取出银针,在朱标人中上扎了一针,朱标哇得一声,吐出一腔苦水,眼神活泛起来,转头看到朱允炆,伸出手去,朱允炆急忙上前拉住他的手,眼含泪光道“父亲,你有什么话要对孩儿说?”
朱标从嘴里艰难吐出几个字“詹徽害我,你要报仇。”
朱允炆含泪点头,又问道“父亲,你还有什么话要交待吗?”
朱标的目光朝人群中扫过,渐渐停留在蜷缩在角落中的塔娜身上,慢慢抬起手臂,指着塔娜,费尽最后一丝力气道“我要她殉葬。”说罢,大叫一声,仰头倒下,气绝身亡。
春和殿内顿时哭倒一片。
吕氏哭得最为伤心,她是太常寺卿吕本之女,吕本是南宋名将吕文焕后人,吕文焕苦守襄阳六年,矢尽援绝,不得已降元,南宋遂亡,为人所诟病,郁郁而终。
历史就是如此吊诡,百年之后,吕文焕之后又嫁给了灭元的朱元璋做儿媳。
吕氏原本是朱标妾室,朱标元配是开平王常遇春之女常氏,常氏生两子,长子朱雄英,三子朱允熥,朱雄英早夭,常氏在生朱允熥之时难产而死。朱标便把吕氏扶正,子以母贵,本是庶出的朱允炆便摇身一变成了皇世孙。
吕氏觉得自己命还不错,小门小户,非功臣之家,能当上太子妃,已属难得,再熬几年,就能当上母仪天下的皇后,焉能让人不喜?
然而这一切都随着太子朱标的撒手西归,都烟消云散了,老天爷把她从人生的顶峰重重抛下,明明已经摔得四分五裂,她却说不出哪里疼痛,她只有哭得撕心裂肺,哭得五脏六腑都翻转过来,才能微微减轻一下这说不出的痛。
吕氏哭了半晌,突然想起什么,爬起身来,冲到塔娜身边,一把将她抓起来,嘶哑着嗓子吼道“太子爷向来仁爱,反对人殉,你对太子爷做了什么,他为什么要你殉葬?”
塔娜拼命挣扎道“我怎么知道,你们南人就是这般残忍。”
吕氏想了想,点点头,一连串的尖声笑道“好,好,好,想来因你膝下无子,太子爷怜你一人在世上孤苦伶仃,便要你去下面陪他。太子爷现今尚未走远,你这就走吧,还赶得上。”
说罢,她一挥手,两个太监便上前来拉住塔娜,要拖往偏殿。
塔娜挣扎叫道“谁说我膝下无子,我腹中便怀了太子的骨肉。”
此言一出,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击在了殿中所有人的头上,众人都是惊诧莫名。
吕氏更是气急败坏道“小贱婢,你胡说,太子爷出差西安两月,回来便病倒月余,你何时有的,我怎不知?”
当着众人之面说这闺房秘事,塔娜又羞又急,但生死关头,又不能不说个明白,她哭道“便是太子赴西安前一月,我去鸡鸣寺求子,当晚侍寝,便有了,王妃可去内官监查档。”
吕氏哼了一声,道“我自会去查。”她朝方院使一努嘴,方院使立刻会意,站起身来,走到塔娜身边,伸手一搭她的脉搏,点点头,转回身,悄声对吕氏道“回王妃娘娘,已经四个月了。”
吕氏盯着塔娜道“太子爷在世之日,你不说你有孕,他刚一走,你就说你怀孕了,此事甚为可疑。你暂且不用去陪太子爷了,先去别院休养,待我查明真相,再做决定。”
说完,她向外挥挥手,那两个太监便把塔娜拉出殿外,幽于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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