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娜等二千余蒙元王公俘虏被关押在府军右卫北边的小校场之中,此处临时搭起营寨帐篷,供众人居住。时值中秋,天高气爽,一众人等未受虐待,好酒好肉伺候,大家心情畅快,竟然在校场之上载歌载舞起来,虽人人均知此非长久之计,然草原之人性情本就豁达,竟然把阶下之囚过成了神仙日子。
这一日,众人正在莺歌燕舞之际,只见营门外尘土大起,突然从外面驰入数十人马,后跟百十辆大车,在中间空地一字儿排开,为首跳下两个中年人,走到众人面前,一名是文官,儒雅风流,一名是太监,面白无须,那名太监手持黄卷,高声叫道“圣上有旨,残元降人接旨。”
众人齐齐跪倒,那太监展开圣旨,尖声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着太常寺卿、东宫伴读黄子澄将地保奴、吴王等残元王公发往琉球国好生看管,静心思过,以恕前罪,着内官监总理王德盛将塔娜公主送入东宫,纳为太子侧室,封号柔妃,其余人等发往功臣家为奴。钦此,谢恩。’”
王德盛宣旨已毕,便一挥手,命右卫军士立时按照花名册拖人上车,刻不容缓,营寨之中顿时哭爹喊娘,狼奔豕突,一片混乱。
地保奴紧跑几步,跪倒在黄子澄面前,哭拜道“大人,我不去琉球,你让我留在京师吧,为奴为婢都行。”
那吴王朵儿只,代王达里麻,平章八兰等人也都一齐走到黄子澄面前躬身施礼道“黄大人,老朽等人年老体衰,不耐奔波,此去琉球千山万水,风急浪高,语言不通,风俗各异,实难忍受。烦请大人禀告皇上,老朽等愿在大明版图之内任寻一处屯田,终老林下,余生铭记皇上圣恩。”说罢,老人泪下沾巾。
黄子澄忙躬身还礼道“圣意已决,恕难从命。琉球虽远,敦睦王化,儒风甚盛,饮食习俗一如中原,诸位在彼可安心居住,待过得一二年,黄某觑着时机,定禀明圣上,召诸位回京,再行安排。”
吴王叹了口气道“也只好如此了。”
黄子澄命军士搀扶众人上车,地保奴拉着塔娜的手道“妹妹,你留在太子身边,好生侍候,定要记着,日后为哥哥说话,将我从琉球要回。”
塔娜虽说和地保奴不是一奶同胞,毕竟也是兄妹,分别之时也是万般不舍,含泪答应道“二哥,此去琉球,山长水远,自此一别,不知何日才能见面,你要多多保重身体呀。”
地保奴点点头,登上马车,和塔娜挥手作别。军士来报,人已聚齐,黄子澄点点头,跨上马,一挥手,大队人马绝尘而去,塔娜跟在车队后面拼命奔跑,眼泪扑簌簌流下,浸透了前襟。
忽然一人上前拉住了塔娜的衣袖,尖声笑道“柔妃娘娘,人都走了,别追了,追也追不上了,请随杂家入宫吧。”
塔娜停下脚步,回头观瞧,见此人正是内官监总理王德盛,便对王德盛道“我去收拾一下东西便随你进宫。”
王德盛嘿嘿一笑道“不必了,柔妃娘娘,宫中诸事齐备,娘娘随我登车便是。”
塔娜便在他搀扶之下,登上一辆金漆马车,她忽然想到什么事情,回头向广场上东奔西跑,乱作一团的人群高喊“巴特尔,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