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惊人艺业自不必提,其心胸宽广,急公好义,事事为生民百姓计,虽然是头号大反贼,却胜过那州府不知多少官人。
张万夫目光扫过众人,而后又道:“此事便由兄弟们去做,今日那东越城似有事发生,某家这便过去看看。”
换做以往,这些个送穷苦百姓吃食的举动,都是张万夫亲手去做,要么也是逐一看顾着。
非是为邀买人心,而是他知手底下这班最初由丁济招来的汉子,良莠不齐,有些说起话来都是拿鼻孔看人,不去劫掠一番就算好的了,哪里还能做得这等举动。
“兄长去那作甚?”人群里忽然有人问道。
“对啊,兄长可是悬挂了榜文的,入了那东越城可不好再出来了。”
张万夫淡然一笑,“某家行走天南地北,想来就来,就走就走,谁人能留得住。那越江之主某家早看不过眼,今日似在东越城作祟,某家这把斧头,砍得贪官污吏,亦杀的妖邪鬼魅!”
说完,张万夫一手将宣花大斧扛在肩上,亦不要代步的坐骑,径直那么大踏步朝着东越城方向行去。
众人看着张万夫离去,一时面面相觑。
良久。
丁济忽然一脚将从船上拉扯下来的硕大虾身踢倒一旁,从一个汉子手中夺过了一杆短矛,朝着一众汉子道:“诸位兄弟且先收拾,我随兄长去看看。”
看着丁济离去,众人再度一阵默然。
忽而,又有人道:“唉哟,我们众位兄弟聚义,为的是杀官造反,大碗喝酒,大秤分金银,这还未起事呢,跑那东越城去作甚?”
“要不今日杀进州府也成,那些个鸟官,发的甚么禁令,挖几条河渠引水,管他多少水怪都吃个干净!”
一个从船上下来的汉子看了看茫然的众人,清了清嗓子道:“适才听兄长和那路过的年轻道人言语,说怕是东越城是那越江之主祸害。你等到江边往东越城方向瞧一眼便知。”
“有这等事?”
百八十个汉子所在的这处江岸,稍稍靠内凹陷,视野不算广阔,是以未曾留意到东越城方向的动静。
听得有人这般说话,登时一起涌到了江边,又有些个干脆跳到船舷上,遥遥望着数十里外的江面上。
“嚯,当真是龙吸水啊!”
“好生壮观的场景!”
众人看着那龙卷水柱,遥遥在远处,宛如一根玉柱,贯通天地,当下发出惊呼。
而后又齐齐沉默。
良久,忽然船上有人提了一根木棒,大笑着跳了下来,冲着在场众人拱手行礼,“哈哈哈……兄弟们先收拾着,我焦壮先去东越城,为兄弟们探探路。”
那名为焦壮的汉子还未走两步,后方有声音叫了起来,一个膀大腰圆胸有黑心毛的壮汉冲着焦壮大吼道:“焦壮,你这贼厮瞧不起哪个,要去便一起!”
“那还等什么!张大哥是英雄豪杰,我等愿意受其驱策,他的斧头砍得狗官,杀得妖魔,兄弟们就杀不得了。”
“哈哈哈,爷爷这辈子吃过熊罴虎豹,这些天又日啖水怪,偏是没尝过那蛟龙的滋味。”
“嘿嘿,方石头说的有理,那越江之主又是个什么畜生,且让我切上二斤肉,给兄弟们烤着吃。”
“烤着不好,清蒸才补!”
“直娘贼的王则,你又没个婆娘,补个屁……”
“哈哈哈……”
江畔边缘,爽朗的大笑阵阵。
百十个汉子呼喝起来,除了几个年纪大或者胆气弱的,继续从船上卸下来的虾蟹大餐,其他人等浩浩荡荡,往东越城方向去了。
行走间,又有人高声唱着学自张万夫的不着调俚歌:
“爷爷生来泼皮身,好货啊只卖明眼人,仗义屠狗是我辈,杀贼原来不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