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嘎吱”音响起,陋室之门被推开,阳光连带着灰尘一同照进屋内,却只能带来半边光明,另一半依旧还处在阴暗混沌之中。
“公子览,鄙人唐江生,受令尊所托,特地前来探望——您快过来瞧瞧,鄙人将谁给您带来了。”唐江生席地而坐,先是将抱着的物什随意放置,而后再给自己斟酒添盏,“美酒美人皆具,你还不动心?”
此时的林览早已无昔日意气风发,玉树临风之潇洒,整个人蓬头垢面,衣履脏污不堪,酒味与臭气相互混杂,与路边乞丐别无二致。
唐江生已经二十年没有再闻到这种气味了,二十年前的他,身上除了没有酒气,其余诸象也是应有尽有,今日再见林览,竟油然而生一种隔世之感!不过唐江生对此并不感到陌生或者嫌厌,反而很清楚林览此刻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状态,所以唐江生瞧不起他!
是的!唐江生的确瞧不起眼前的林览!就算他唐江生昔日也曾路边乞食,可归根究底,他还是迫于生存之难,在没有选择余地的情况下成为了一名乞儿——可林览不同,即使他现在依旧活着,但像这般放逐自己,终日烂醉装疯,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异?还是说林览想用这种方式表达他对林耿忠的不满与憎恨?若真是如此,那林览毫无疑问是成功了,证据就是唐江生居然被逼的来此处管这档子破事儿!
只是唐江生所饮的确是好酒,入口芬芳,回味润喉,既无绵实拖沓之感,又不会因过分热辣而伤及脾胃,不愧是林耿忠珍藏三百年的佳酿!不过佳酿虽是佳酿,唐江生所说的“美人”却不一定真是美人,或者说,连“人”都不能算,只是一块刻有“吾之妻宛夕”的灵牌。
“咿呀——!”林览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如同猛兽一般,手脚并用地朝唐江生遽然爬去,光是这股凶悍劲儿,便足以证明林览之母湘宛夕,乃其神智理性的最后一道屏障,并未真的痴傻疯癫。
然而林览真的能够从唐江生手中抢走亡母的灵牌吗?答案是否定的——就在林览即将窜进唐江生三步范围之内,一道天意威压骤然降尊!林览来不及做出丝毫应对,便被这道威压镇的动弹不得。
“咿呀——!石……!内……!杀……!”
“行了行了!你把舌头捋直了再跟鄙人说话吧!就你现在这副模样还想杀人?杀猪的怕都比你厉害!”面对林览恨不得食肉寝皮的眼神,唐江生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嗤笑,捧起酒杯,将其缓缓倾洒在灵牌面前,“湘夫人若有灵,便瞧一瞧您这位只知争勇斗狠、滥杀无辜,却全然不解生父难处的不肖子吧!”
“踏……塔……他!他能有什么难处?一介追名逐利,贪图万民景仰的老匹夫罢了!偏居一隅,不求上进!我林览,羞为其子……!”
林览话未说完,只听“啪”的一声!唐江生反手就是一记大耳刮子扇在其脸上!用力之猛,声音之响,连镇住林览的威压都不由得抖了几抖,似完全没有料到唐江生出手会这般果决,如惊雷乍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