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误会了,耿忠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着或能为师叔接下来的行程再添一份助力,别无他念。”阅历极丰的林耿忠察觉出唐江生语调骤变,当即便知晓自己说错了话,于是立马改口,态度极为诚恳地说道,“师叔临行前,耿忠还有一难事相求,万望师叔应允。”
“这林耿忠不会非要我北上去寻那王襄冀吧?不去会不会扣着不让我走?”唐江生不动声色地给自己斟满一杯浓茶,说实话,他的困意已经渐渐翻涌上来,还真有点困倦,百里颜九这次所做吃食之多,应该差不多是两人份的,可到头来却几乎全被他一人吃了,“老城主言重了,你我之间不必过于拘礼,只要城主大人不是要晚生去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而晚生又能够做到,定当竭尽全力,不负老城主所托。”
不得不说,唐江生这一招“缓兵之计”用的是有点缺德的,为了最大限度削弱林耿忠对他的注目和威胁,唐江生表面上回答的正派爽快,漂亮话说的是一套一套的,可实际上却并不会应林耿忠所求掉头北上,只要出了雨顺城的辐射范围,那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然而这次,唐江生对林耿忠的意图却是完全猜错了——只见林耿忠面色尴尬,眼神躲闪,来回搓着自己的双手,甚至连嘴唇都干了。
“是这样的,犬子林览受西齐妖女蛊惑,前些时日反叛作乱,这师叔是知道的……只是他毕竟是我唯一的儿子,且已然对自己的罪状供认不讳,所以我没有把他关押在地牢之内,而是遂其心愿,任他独居反省——可据探人回报,犬子终日饮酒烂醉,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反省之意,反而时时刻刻对着,对着覃牧的头颅絮絮叨叨,状若疯癫……师叔德才兼备,教徒有方,还请师叔,帮耿忠点拨其一二!”
言及此处,林耿忠已经站起身来,对着唐江生行五体投地大礼!一张老脸不说涕泗横流,最起码也能看出明明白白的苦痛与泪光。
可是唐江生哪里受得起林耿忠这般礼数?论修为、论资历、论人望,林耿忠事事远出唐江生之上,他唐江生又何德何能承此重托呢?
“你这是要逼死我啊……”自知受礼不起的唐江生并未立马将林耿忠从地上扶起,不过这并非他狂妄自大,倨傲无礼,而是缺失哀魄的唐江生,并未对这一对父子产生些许悲悯之意,他只是觉得此事之难,已与北上差不了多少而已,“容我想想,想想……”
“谢师叔!”林耿忠泣不成声,趴在地上长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