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有轮回。唐江生,你不得好死!”黑暗之中,黑袍修士仿佛是从牙齿缝中挤出这十几个字,只不过言词虽狠,却透露出一股深深的倦怠虚弱之感。
“请不要表现的像是个受害者好么?你,并不无辜。”唐江生反唇相讥,伸手在黑暗中不断摸索,找到先前掉落的火折子,放在嘴边“呼呼”吹燃。
彼时映入眼帘的,是黑袍修士一张亡国家恨般的苍白脸庞,而非是梨花带雨。不过这也在唐江生的预料之中——胆敢反叛当今虞主的妖修,无论如何,都不会是省油的灯。
唐江生从黑袍修士身上爬起来,伸手一抹嘴边的血迹,不得不说,黑袍修士血液中蕴藏的灵力,比之轩鸿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饮入腹中,更是感觉全身上下都在剧烈燃烧一般,即便是当初取自杨平心头的那股热血,也无法与其相提并论。这焚烧之感溶于血,凝为气,便是黑袍修士自身所带的香气本质,也即是香毒。
“幸好这些时日没有虚妄度过,修为也已届凝魂后期,否则即使有朝花夕拾诀傍身,我这身子骨也是断然吃不消的。”唐江生盘溪打坐,并没有继续理会黑袍修士,而是加速运转功法,压制体内的烧灼之意,“这就是她每时每刻都在体会的‘妒火焚身’的感觉吗......哎,看来这巅峰之意,也不尽是甘醴佳酿啊!”
唐江生眉头紧皱,有心想将这股烧灼之意利用起来,可无奈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空白符纸。没办法,只好先催动朝花夕拾诀暂时压制住,待此役过后,再从别处补充。
这边厢,黑袍修士见唐江生居然当着她的面进入修炼状态,瞬间就觉得这是对她的第二次侮辱。“此贼子不除,难消我心头之恨!”
黑袍修士一脸咬牙切齿,即使此刻重新戴好斗篷,帽衫依旧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抖,只不过,是给气的。
只是气归气,黑袍修士并没有趁机偷袭唐江生。不是她不想,而是她全身的血液现在只剩两成,灵力流失极为严重,若非身怀存在元丹,可以略微吞吐真元,那她的战力,恐怕还不如一名凝魂圆满修士。可饶是如此,她的情况仍旧好不到哪儿去,顶多只能发挥出元丹中期的实力。
按说以元丹中期的实力偷袭凝魂后期,理应是十拿九稳之事,甚至可以说是以大欺小了,可黑袍修士心中却悄无声息地滋生出一股对唐江生的畏惧,一如之前与唐江生交战的叛修轩鸿。
黑袍修士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若此刻雷霆出手,最后道消身死的,一定是她,而不是唐江生。尽管不想承认,但心神之上的危机感不减反增,便是数百年来身处生死险境时锻炼出来的,最敏锐、最确切的直觉!
“嘶——!”脖颈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微微抽搐,不得不说,唐江生这一口咬的是真的狠!说是在“茹毛饮血”亦不为过。
黑袍修士取下手上的黑丝软甲,想了一想,复又重新戴上,然后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个小药瓶。这种药瓶和早些时候忻吴拿给唐江生的,装的是同一种药粉,都是对外伤有极好疗效的药物,几个呼吸间便能完好如初。
黑袍修士将药瓶拿在手中,竟有一缕犹豫不决的意思。不为其他,而是这药粉在虞山被唤作“令石哭”,意为只要将这药粉倾撒出去,即便是没有感情的石头,也会疼的哭出泪来。况人乎?况妖乎?
这是无天故意捣鼓出来的玩意儿。起初虞山守卫和虞山暗卫用过后,没过两天便怨声载道,纷纷请愿虞主,要求在保留原有药效的情况下改良用药体验。
对此,无天不语是这么辩驳的——“爱用用,不用拉倒。这点儿破事都受不了,还敢自称是虞山锐士,真是丢人现眼!”
虞主觉得无天不语说的在理,于是驳回了虞山守卫和虞山暗卫的请求。守卫和暗卫没有办法,只得默默接受,随即在日后揍无天的机会中,下手更重了。揍完后虞山暗卫还会亲切地给无天修士涂上药粉,惹得无天修士又是一阵鬼哭狼嚎,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唐江生曾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半瓶药粉倒在剑伤之上,然后疼的怀疑人生。要不是身体是傀儡之躯,经脉触觉较血肉之身弱上不少,恐怕连唐江生,都会忍不住把无天修士的祖宗十八代给骂个狗血淋头。
“怎么?连你们自家的药物都不知如何用了?还是说做了叛修之后,不敢用虞山的伤药,怕遭天谴?”唐江生依旧闭目打坐,火折子被其用灵念托住,嘴上冷嘲热讽不断,显然是不打算积点儿口德什么的。
“哼!吠乱野狗,我早晚拔光你的牙!”黑袍修士拉开衣衫,露出脖颈,面无表情地将“令石哭”撒了上去。
“唔——!”只是黑袍修士虽有思想准备,可还是低估了伤口之处传来的伤痛。尽管竭尽全力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悲惨痛呼之音,但其身体表现出来的颤栗筛糠,已经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做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