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割完银钱,双方立了字据,四个人才背着成捆的小说离开。
林尚沃他们搞不懂洪大守买这么多小说回去干嘛,人家有钱都拿去拼命购买丝绸彩缎,洪大守却买这些沉重的书籍和雕版。
洪大守没空去解答他们几个的疑惑,他心里正想着燕京的牛马市在哪里,又想着回到李朝后如何运作,如何销售,怎么分成。怎么把汉阳城内的书侩们调动起来,联络起来。
“诶,怎么买了这么多汉籍?”
只顾着蒙头走路,进了会同馆,不曾想居然迎面撞上了闵廷爀。
“啊啊啊……难得来一趟燕京,见识到如此多的书物,心痒难忍,一不小心,就买了如此多。”
“其他人都是采买洋货丝绸,偏偏你却能用心于学问书籍,实在难得!”
闵廷爀面带微笑,对洪大守的评价再度上升。包括其他所谓的饱读诗书的使团官员,都一心只想弄来抢手的货物,带回李朝发卖。
偏偏洪大守这么一个落魄的两班子弟,科举都无法登名,却这么爱好学问,乐于。
人最不能比较,一比较,洪大守简直是整个使节团里的白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那种。
洪大守被闵廷爀夸的老脸一红,他买的明明都是带插图的话本小说,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汉学经书。更谈不上什么勤修学问,喜爱了。
“买了些什么?能否与我看看?”闵廷爀兴趣盎然。
“都是些杂书,入不得大监的眼。”洪大守哪里敢把这些带颜色的话本小说给他看。
“诶,纵使是清人的笔记之类,也可以增长见识嘛。”
拦又不敢拦,可看见的话,洪大守的光辉形象岂不是立马就要崩塌。
“大监!大监!出了事儿了!”正当口,一名使团的随员跑了进来。
“注意体统,不得喧哗!”闵廷爀闻声,轻轻呵斥了一句那名家人。
“到底何事啊?”
“宫中刚刚传下旨意,常大人褫夺一切世职世爵,抄没家产,罢官,交部议处!”
“什么!哪位常大人!”闵廷爀如遭雷震。
“自然是常明常大人!”
“前些天还好好的,谒廷问对,马上就要实授湖南巡抚了嘛!怎么突然就罢官抄家了!”
“小的没敢进常大人的府邸探问,只听说是常大人在贵州任上颇有情弊,如今奏销被人揭破,案发了!”
“贵州任上?常大人办理苗疆事务都有两三年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