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智星奄城,圣人之乡g。
洙泗居的那条街道更加繁华,更加人流如织,那里不但是儒圣的故乡,更是龙择天阁主留下墨宝的地方,而且,龙择天阁主金口玉言,奄城这个圣人之乡每年圣人诞辰之日都要举办重大的祭祀活动,不但是泰鲁地方官员亲自主持,遇到整数的大日子,最高择天阁的要员,甚至最高择天阁阁主都亲临现场。祭祀活动上升到国家层面,圣人像在文庙广场上高耸,身着儒生服饰的男男女女列队整齐,口诵圣人训,然后主持人宣读祭辞,活动往往繁杂而冗长,有时候能持续好几天。
往往,那个叫做子承的老人收藏陈列的好物件便成为参观人最多的地方,那道巨大的屏风和那幅对联驻足的人前呼后拥,即便是已经过去了十几年,那奔薄的气势悠然极度震撼人心。
子承的洙泗居早已改成收藏馆,那个以食为名的饭馆在骗取了龙阁主的墨宝之后马上封存起来,子承倾尽所有,把饭馆改成洙泗馆,于是洙泗馆变成了离圣人庙最近的另一处圣地。
龙阁主留在龙洲大陆的墨宝众多,但是,几乎都被最高择天阁收藏在国家馆,散落民间的越发少了起来。但是洙泗馆不同,子承老人发了脾气,哪怕是最高择天阁出面,子承老人撒泼打滚,以圣人后人和龙阁主莫逆自称,硬是把墨宝留了下来。
来到奄城游览的游人或是学子或是老农,观瞻龙阁主墨宝甚至比去圣人庙还要人多。龙阁主对龙洲的贡献和留给龙洲的思想深度影响着龙洲人,龙阁主飞升后,人们从悲哀和震撼中醒过来,用了很长时间才确定,龙阁主果然不在了,不在这个国家了。
大多数百姓还停留在龙阁主时代,百姓家中往往供奉着龙阁主的画像和塑像,龙洲大陆蜂拥而起的龙阁主巨大塑像像是守护着一方百姓的神灵,时刻影响着人们的言行。龙阁主人不在龙洲,但是龙洲到处都是他的传说!
龙阁主飞升成仙,龙阁主本来就是神仙!
最高择天阁刚开始的时候放任这种留在民间的信仰,有凝聚力是好事,用龙阁主一句“龙阁主曾经说”便可以说服任何人,即便是有些心中不痛快,但是,既然龙阁主曾经说,那就按照龙阁主说的办!
时间长了,这也成了一种羁绊,最高择天阁的每一条政令都被与“龙阁主曾经说”相对比,凡是与“龙阁主曾经说”不符合的,都被拒绝!
有心人发现了最高择天阁的窘境,若是不能推翻“龙阁主曾经说”,最高择天阁便放不开手脚。民间的官方的书院的大儒们把自己想象成为最先开智醒悟的人,无论如何都要唤醒沉浸在“龙阁主曾经说”中的人们。他们心有灵犀,彼此招呼,夙夜忧心,想用一枚炸弹炸醒沉迷在过去中的人们。
北鹿书院和龙华书院作为蓟城乃至全龙洲座右铭的学府,大儒学子众多,往往被称为可以比别人先看十年二十年的人物,随着儒家学问再一次在龙洲大陆风起云涌,书生们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黄金时代的再一次到来,为新的最高择天阁减负,让他们放开手脚,唤醒沉迷的人们,让他们感觉有了历史性的担当。于是,背地里,在不敢公然公开表达自己观点的情况下,那些自认为极有远见卓识的人悄悄聚在了一起,要用心写出一部足以惊世骇俗的文章。
马半平的办公桌案上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摆放了一篇文章。
马半平起初并没有在意,但是,随着阅读的深入,马半平坐立难安,站起身深度思考一番,再坐下阅读,在站起身踱步,再思考。一篇文章,他看了整个一天,思考了整整一夜!
这是一篇檄文,没有声讨,但是针针见血:“龙阁主说”已经严重的束缚了人们的思想,最高择天阁在“龙阁主说”的束缚下已经严重僵化;“龙阁主说”已经越来越不适应新的形势,需要有“新说”出现;龙阁主飞升前留下的一些经典过时了,不应该成为当下的治世指南;龙阁主留下的拆庙毁寺后果越来越影响百家争鸣,那些被他强力压制的学派越来越不满,矛盾一触即发;各地树立龙阁主圣像越来越多,已经成为压在人们头上的大山,需要搬掉;龙阁主不信信仰,却把自己塑造成了整个龙洲的信仰;龙阁主哪怕是神,神也会犯错误,犯了错误就应该清算......
马半平没有睡,整整一夜,他所思考的不是文章的观点对不对,而是这样的文章一旦抛出,将会在整个龙洲甚至整个星球引起多大的震荡!
经过一夜的思考,马半平决定暂时压下这篇檄文,但是,没有追究檄文的来源,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但是,没过多久,檄文在整个龙洲流传开来,那篇题为《破除“龙阁主说”》的檄文很快引起了巨大的震动,龙洲几乎是一瞬间陷入混乱!
但是,最高择天阁一直沉默,没有表态。
于是类似的文章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龙阁主是神还是鬼》,《龙阁主如何走下神坛》,《龙阁主是色鬼》,《龙阁主隐私不得不说》,《龙阁主师娶徒弟,伦理何处?》......
从至圣圣人到妖魔,各类春秋笔法极尽妖魔化之能事,龙择天,这个为了百姓付出所有的功德圣人变成了十恶不赦的恶人。
那些被排在从工商技后边的书生,似乎终于从溺水中的死亡边缘缓过一口气来,挥动如椽大笔,扰动天下风云。
然后是拆除龙择天各地塑像,然后是禁书,然后是调查所有过去在排斥儒生过程中表现积极的底层百姓,特别是那些已经占据各级官位的百姓出身的官员,被单独拿出来,开始清算。
这股风从下至上刮来,最高择天阁却风雨不动。
赵志将所有民间的檄文装订成册,摆放在最高择天阁会议上,然后开始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