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凄冷,有风刮来,深秋尚未入冬,本应不至于冷冽,但是,西风劲,扬起的雪花扑到脸上,就有了风霜刀剑的感觉g。篝火忽明忽暗,却坚定,奋力的发挥着热量,让卷缩的人们不至于掩埋在移动的积雪中。
龙择天注意看了看身边的锦衣貂裘人,忽明忽暗的火光中,那人倒是镇定自若,手中的酒囊不时递到嘴边,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话,但是,那话也被风吹走,不知道飘到何处去了。
但是,龙择天听得清楚:丰年好大雪,火焰山的水应该更多了些,路上的雪山一早就会被移得干净。
似乎还是被风吹走了几句话,显得前言不搭后语,但是,龙择天知道,天一亮,风停时,官道应该露出出缺口,毕竟,所谓的官道就是两侧雪山的一个缺口,也是风口,存不住雪的,一场风来,缺口不说干干净净,却也必然露出官道的真容来。
龙择天看到,长公主一直卷缩着身子,却固执的留在龙择天不远的地方,推辞了心儿的裘绒,也摆脱了太子的大氅,双手抄袖,双腿紧紧合拢,被摇曳的火堆拉的时远时近。龙择天终于于心不忍,偷偷将一指热气指向长公主的丹田,长公主没来由感到从丹田开始,一股暖流扩散开来,接着四肢百骸,温暖如春。
身边的锦衣貂裘人没有看龙择天,却突然楞了一下,然后以不被人察觉的眼神,瞄了一眼身边的龙择天,继续仰头喝酒。
几乎同时,龙择天注意到了身边人这个细微的变化。
龙小玄和林建丽肩并肩坐着,龙小玄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只褪了皮的兔子,正在火堆上烤,肉香发散出来,龙小玄闻了闻,将兔子伸给龙择天,看了看心儿,没敢说话。
龙择天笑了笑,撕下一支腿递给心儿,又撕下另一只腿递给身边请自己喝酒的锦衣貂裘人,另外两只腿扔给长公主和太子,剩余部分全数扔还给龙小玄,而自己举起酒囊喝了一口酒,对身边人笑道:“算了还了一个小小的人情!”
身边人拍了拍龙择天的肩膀,道:“讲究人,虽然你我都不需要打听对方的名字来历,但是,心里边却有了那一丝知己的味道!”
龙择天笑了笑不说话,辛辣的酒顺喉而下,热血澎湃的感觉越发强烈起来。
夜深了,狂风尖叫的声音随着夜深人静越发惊人,自西向东,便是夜色中,也能看得见,官道上的那一道雪色白龙呼啸着向东方飞驰。
.........
林秋风本来打算和龙择天一同前往火焰山和西羌国,但是,兵祖阻止了,人家说的有理,择天阁一大摊子,而我不是择天阁的人,凭什么把烂摊子都交给我?再说,我也想去,要去就一起去。
林秋风对突如其来的兵祖倒是没有什么芥蒂,虽然曾经控制公孙峰的神魂,做下了不少亏心事,但是,如今人家悔悟了,也不能抓着小辫子不放,而且,兵祖大能,自己身边真的就缺这么个人,那可是能对抗大罗神仙的存在,用得好,那是助力,用的不好,谁知道他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但是,林秋风觉得,能用的好。
顺通镖局虽然表面上以走镖为生,但是,可不敢小看了这个镖局。兵祖几十年的经营,虽然不在前台,但是,镖局的做大,却完全依仗着这个不经常露面的兵祖。大大小小几十位镖局长老和几百位镖师再加上数万人的押运队伍,从太岳国都城开始辐射,最起码覆盖了中洲和银雪洲两大洲。走镖加上做生意,顺通镖局实际上成了一个在都城都令人忌惮的大型门派,特别是兵祖的手腕比之皇帝有过之而无不足,顺通镖局的实力在都城都首屈一指。
大堂上,林秋风就坐主位,而兵祖自然屈居下首,就是让所有到会的长老看一看,我兵祖说要投靠择天阁是认真的,不开玩笑。
有的欣然,有的却敢怒不敢言。
刘铁通是个直性子,兵祖交代完自己要归顺择天阁的打算,便率先赞同,说道:“林阁主在神都山与我顺通镖局来往不是三年两年了,林阁主的气魄胆识和情怀都是我铁通无比仰慕的,而且,现在龙阁主出现了,我们知道他是谁,他是主人,我们回归主人也是理所当然!”
顺通镖局有四少,弈飞董喜武冯生和马彪,四少的长辈都是镖局的长老,比如弈飞的父亲就是第一大长老羿步群,乃是创建顺通镖局的第一元老,便是兵祖也是在人家创建的雏形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当然话语权相当重。对于自己的心血无偿送人,当然怨念颇多,敢怒不敢言,完全是因为兵祖的霸气和独裁几十年领教得令他胆寒,而且,自兵祖出现,顺通做大,与自己的关系不大,顺通表面上以自己为首,其实,每个人都明白,顺通的靠山是谁,绝不是大长老。
林秋风知道,若是自己强占顺通镖局便会引起无谓的争端,即使别人表面上顺从,心中的疙瘩却难以解开,而且,自己要的不是地盘而是人心。于是说道:“择天阁无意霸占顺通镖局,而且,也谈不上归顺,择天阁在神都山很好,不准备大规模迁移,择天阁要的,是你们的守护之心。择天阁不会霸占世俗家族门派的财物,不要你们的人成为择天阁附庸。择天阁的格局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小,别说一个小小的镖局,便是这太岳王朝,择天阁想要也不是难事。我林秋风的目标是整个银雪洲,我择天阁要守护的也是整个银雪洲。择天阁守护你们,但是,你们不是择天阁的臣子,择天阁需要你们的是,未来有一日,需要你们守护的时候,择天阁一声令下,你们就会无所畏惧,义无反顾的跟随择天阁。”
兵祖早就知道林秋风会如此态度,所谓的归顺就是他的一种态度,现在林秋风亮明了自己的观点,兵祖反而心情放松,更好说话。兵祖看了看镖局一众元老,说道:“择天阁不插手镖局的具体事务,但是,我们应该有个态度,我们顺通镖局是择天阁的一员,一旦需要,顺通镖局一定会全力以赴!”
兵祖看了看羿步群,脸色稍微有些阴沉,道:“有些人家教欠缺,仗着有点身份便忘乎所以,好在走得不远,否则便有断子绝孙之忧,你们好好自省,看看有没有需要反思的地方。林阁主是大肚的,否则,今日至少有四人将血溅当场。”
羿步群面红耳赤,也有一种危机感,到了这个时候如果还装糊涂,作死也是眨眼之间的事情。于是跪倒在兵祖面前,道:“子孙不孝,险些惹出重大祸端,还请祖师宽宥!”
三长老五长老七长老也跪下,到了这个时候,他们都感到了兵祖快要爆发的怒气,那是足以一瞬间都可以致他们于死地的气息。
“你们要跪的不是我,而是林阁主!”,兵祖不看四人,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林秋风,道:“你们的生死不在我,而在于林阁主!”
四人果然面向林秋风磕头,诚惶诚恐。
林秋风知道这是兵祖给自己的立威机会,但是,他对此不屑,若是靠这个震慑,择天在太岳城时,顺通早就被灭了八百回了。林秋风扶起四人,道:“我说过,我不要顺通镖局的一个买卖,一分钱,我要你们守护自己的心!”
四人站起身,大长老羿步群道:“顺通镖局还是顺通镖局,不过是择天阁的顺通镖局,从今后,顺通镖局作为择天阁的一份子,随时听从择天阁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