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天第一次凝视着自己的皇后,“所以我想请你帮我!”,金玉天转过头,也面向窗外:“这个春天马上就要过去了,春去夏来这一段日子是禹河的枯水期,有些地方宽度只有不到一百丈,如果武瀛人趁这段时间南渡禹河会比较容易,渡过禹河便直逼大江,如果这个时候你父亲无视内乱,任由会稽军围攻宁都城,武瀛人难道会错失良机?这是你父亲选择的都城,难道他甚至连这座都城也要拱手让给武瀛人?我想求你给你父亲写封信,让他调集江防军先震慑住会稽军,不要等到会稽军围城之后才出面!”。
“他一定会那样做的!”,独孤无双叹气道:“其实你这次行动我父亲一定会非常高兴,他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就是会稽军公然造反围攻都城。”。
“可是,武瀛人怎么办?”,金玉天急切的问道。
“那不是他现在考虑的问题,至少在消灭龙择天之前,他不会考虑武瀛人的问题!”,独孤无双有些无奈和痛惜。
独孤无双看着欲要离开的金玉天,说道:“你走不得,事情是你惹出来的,那些大臣都在看着你,你走了,宁都城也就不是皇城了!”,独孤无双站起身,走到金玉天面前:“那些大臣不能长久禁锢,私下调查一下,那些人与左少荃走得近杀了便是,其余人就让人家回家吧!”。
金玉天点了点头,走了出去,身后独孤无双的话音传来:“这些日子你不要来我这里,左少荃是我杀死的,我要去趟沪水,左少荃的大儿子就在那里,我得去杀了他!”。
“你亲自去?”,金玉天一愣,随即又问道:“苏宁和北燕那两处怎么办?”。
独孤无双说道:“宁都城这个时候恐怕已经暴风骤雨了,你却还在我这里说闲话,你的位置在养心殿!”,独孤无双再也不看金玉天向里屋走去。
金玉天叹气转头,走向养心殿。
金玉天传给金旭光的密令里还有一条,就是以雷霆手段清洗左少荃所有的旧部及其门生故力及直系三族,“哪怕是将宁都城清空一半,也不要有漏网之鱼!”。
此时,金玉天端坐养心殿龙座之上,看着下面胆战心惊的群臣,和颜悦色问道:“诸位爱卿饿不饿?可需要御厨做些膳食上来填填肚子?”。
众臣苦笑,面对着这个平时深居浅出一直唯唯诺诺的皇帝,此时却由衷的害怕,这个窝囊的皇帝发起疯来,居然如此可怕,如此吓人!那位独孤皇后,天仙一样的美人,居然如此霸道。
金玉天看着台下胆战心惊的群臣,心里突然涌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之感:“原来,被人怕也是如此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又自嘲的笑了笑,拿起龙案上的宝剑弹了弹,清越之音瞬间辽阔悠扬穿透房顶一般激荡而去。下面众臣更是悚然一惊,仿佛那把宝剑随时都会刺入自己的身体,令人恐怖异常。
金玉天玩弄这手里的宝剑,仿佛不经意开口,道:“左少荃曾逼迫朕罢免独孤秀,甚至曾意图以朕为质逼迫独孤秀交权,现在想来,这左少荃虽然私心较重,一直想独霸一方,甚至想挟天子以令诸侯,但是诸位中的很多人似乎很是赞同这种想法,不知道有没有人站出来,跟朕理论理论!”。
群臣不声不响,头皮发麻,生怕皇帝将自己点将出来与皇帝辩论。
金玉天手持剑柄挽了一个剑花,接着剑尖所指正是一位大臣,那大臣惊恐的瘫倒在地,滚爬着来到台阶下,响头将前额磕出血,声音颤抖大声道:“臣冤枉,臣冤枉!”。
金玉天一笑,道:“周梦池,你自太平派分崩离析之后携所有家私投靠了左少荃,并在左少荃的极力推荐之下从督府客卿一路升到户部侍郎,在那兰冲手下做事,朕问你,除你之外,这朝堂中还有多少左少荃的故旧?说一个,朕放过你!”。
周梦池痛哭流涕:“臣冤枉,臣冤枉!”。
只不过低垂的脑袋偷偷左顾右盼,目光中的求生欲和报复欲一览无余。众臣连忙躲避那道目光,避如蛇蝎,生怕那道看着无比邪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只是,那目光如附骨之躯,追逐这一个人,礼部侍郎赵怀安。
赵怀安心中一惊,接着不自觉的跪在地上:“皇上,臣冤枉!”。
金玉天微微一笑:“赵爱卿,朕还没有治你的罪,你何冤之有?学习一下周爱卿,只需一个目光即可!”。
赵怀安似乎心中下定决心一般,大声说道:“臣举报那兰冲,与左少荃沆瀣一气为虎作伥贪污腐败金屋藏娇!”。
这一声呐喊震动朝堂上所有人,因为所有都知道那兰冲是独孤秀的死党,与左少荃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而且更为复杂的是,那兰冲是奉独孤秀之命与左少荃虚与委蛇,也就是说那兰冲是独孤秀安插在左少荃身边的钉子,是独孤秀的眼睛。
显然,赵怀安撕咬那兰冲就是想把水搅浑,将矛盾引导到独孤秀身上,将金玉天与独孤秀的矛盾扯出来,在两大势力的夹缝中保存自己。
这是一种极为恶毒的心思和招数,金玉天接不接,都将面临极大窘境。
令人意外的是,那兰冲没有立即开口反驳,而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赵怀安,然后出列来到台阶下跪倒叩首:“启禀皇上,臣的确与左少荃交往甚密,臣领罪!”。
这是一个极为烫手的山芋,金玉天被逼无奈捧在手里,拿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金玉天显然被推上极为尴尬的境地,在这一刻,他竟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