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长龙摆尾般的营寨扎好,刘熊带着刘杰来到了中军帐。刘杰虎口脱险,刘尚书喜极而泣。父子二人自有许多温情暖语,但此时不是闲叙家常的时候。刘尚书公私分明,刘杰贪功冒进,挫伤朝廷军威,依律应当治罪。刘尚书喝令兵士,将公子打入囚车,待大军凯旋之时交由圣上裁处。
众军士苦苦哀求,刘尚书毫不留情,他义正辞严地说道:“再有为刘杰求情者,一并论罪。”众将官默然退到一旁,刘熊在一旁咂舌。他心中暗想到:“刘天和治军有方,难怪百战百胜。马万里一味醉生梦死,看来这次要凶多吉少了。”
他正在低头沉思,刘尚书一语惊醒梦中人。刘熊心悸不已,他诚惶诚恐地告诉刘尚书,这次他是冒死救公子脱险的,马万里和于三想利用公子为筹码,当作与朝廷谈判的条件。我见公子受辱,又钦佩大人的正直,所以慕名来投。
刘尚书听了大喜,他摆酒设宴款待刘熊。席间刘尚书向刘熊问及于三,刘熊添油加醋大肆中伤于三。刘尚书听了拍案而起,他怒骂道:“这个不长进的东西,当初老夫救他危难,他拍着胸脯向老夫保证,不会再做沿湖打劫的水匪。”
刘熊嘴角闪现冷笑,他告诉刘尚书,于三做了水匪之后变本加厉,先是杀了巨鲸帮老帮主赵卓龙,又杀了力劝他的二寨主刘彪。刘尚书对这两个人并不熟悉,于是在推杯换盏畅饮之时,他向刘熊细问这二人的情况。刘熊巧言令色,大赞他们志虑忠纯,是梁山呼保义宋江一般的人物。
刘尚书点了点头,一杯浊酒下肚更添几分惆怅。他连连说了几句“可惜。”刘熊装模作样的拂袖抹泪,神情极尽悲切。刘尚书劝慰一番,表示查实于三罪行后,一定将其正法。刘熊起身向刘尚书欠身致谢。闲话叙了一时,刘尚书问及刘熊,可随身携带太湖水域布防图。
刘熊吃了一惊,刘尚书不愧带兵打仗的行家里手,一语直击要害。这水战非比陆战,哪里港汊纵横、哪里河道淤塞,哪里可通大船,都要了如指掌烂熟于心,不熟悉地形一旦中了埋伏,就有可能全军覆没
见刘熊面带迟疑,刘尚书又追问了一句。刘熊尴尬的挤出一丝微笑,他告诉刘尚书,水寨地图在马万里的手中。其实刘尚书也是心知肚明,水域布防图如此重要,怎么能轻易得手。他这么一问,也是抱着万一的希望而已。刘熊见刘尚书轻轻叹息,他倒是乖巧的告诉刘尚书,必要的时候他可以在内策应,帮助朝廷剿灭马万里。
二人一见如故,刘熊喝得手舞足蹈,被军卒送到营房去了。马万里见刘熊迟迟不归,担心他出了什么意外,与于三商议一番后,决定去对岸探寻个究竟。于三细细思量之后,认为只有自己前往才最为合适。马万里知道他想见见救命恩人,只是嘱咐于三路上小心。
于三轻舟独行,劈波斩浪向对岸划去。刘熊依稀见到湖水粼粼摇动,知道马万里一定又派人来了。他沉思静想,认为于三来的可能性最大。是以他悄悄潜入公子的囚车,对他说道:“公子,于三深夜渡湖一定是来游说你父亲的,若是让别人知道堂堂二品大员,居然与流匪草寇勾结,那还得了。为了你父亲的名誉,也为了你自己的仇,你也要阻止于三。”
刘杰带着愤怒而去,刘熊依旧回到营房中像烂泥一般沉睡。于三荡舟靠岸摸到寨门旁,刘杰大喝一声:“贼人夜潜营盘,意欲何为?”
于三细听之下,知道是公子出来了。他寻声觅迹,见公子一手持刀,一手掌灯,向自己怒目而视。他笑脸相迎,哪知公子却突然间痛下杀手。虎头大刀夹风而来,于三低头一闪,被锋利的刀刃削去几绺头发。他吓得魂不附体,连连倒退几步后,于三用惊愕的语气说道:“公子,我欲拜见令尊,以谢他当年救命之恩,你何以对我痛下杀手?”
刘杰血气翻涌,指着于三连番痛骂。于三见公子误会自己,就好言好语以求解释。刘杰心中认定,于三就是忘恩负义的小人,此时深夜前来,也是居心叵测。他不容于三置辩,抽刀又冲着于三削去。于三就势在地上一滚,使了一招怀中抱月,轻灵灵的点住刘杰的穴道。他喊了一声:“公子得罪了。”
一轮银月将惨白的光透射在刘杰脸上,他的脸抖动一下后,整个人随即轰然倒地。于三吓得六神无主,呆立在原地张惶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