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一边拿着白瓷茶碗品着茶,一边用金鱼眼睛瞟了一眼许显纯。他阴阳怪气地问:“他说了些什么话,你一五一十讲给我听。”
许显纯张慌失措地告诉魏忠贤,庄际昌把您比作赵高和十常侍。“岂有此理。”魏忠贤一听,顿时气得白发倒竖,怪眼乱翻。他连连大骂庄际昌不识抬举。许显纯听了呲牙冷笑,他认为应该给庄际昌点颜色看看,教他以后别那么嚣张得意。
正在二人商议对付庄际昌时,一名锦衣卫走进来,向魏忠贤呈递了封书信。魏忠贤看了更是火冒三丈,他将茶碗掷个粉碎。许显纯见他动了雷霆之怒,转身溜了出去。
“真险啊!”许显纯汗透脊背,双腿打颤,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绪,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此时差役迎上前来,在他背后喊了一嗓子。许显纯吓得肝胆俱裂,他正要动怒,魏忠贤将他与方才吆喝的差役,一起唤了进来。许显纯狠狠地瞪了差役一眼,又诚惶诚恐地来到魏忠贤面前。
魏忠贤余怒未销,他那尖厉的破锣嗓子,发出阵阵令人心烦意乱的嘈杂声。差役屏住呼吸,
双腿痉挛一样不停的颤抖。紧张的空气几乎裂开,一旁的许显纯同样失魂落魄。过了半晌,魏忠贤青紫的脸,又变的苍白如纸。他轻“哼”一声,询问差役出了什么事情?
差役俯地贴耳,把庄际昌封存银箱送交御史府,以及他对管家的话,一字不差的告诉了魏忠贤。魏忠贤听了咬牙切齿,他的嘴里想蹦出什么话,却终究只字未提。差役见他默不作声,趴俯在地,大气也敢出。魏忠贤闭目沉吟片刻,冲着差役摆了摆手,他才如释重负的磕头离开了。
许显纯拍着胸脯对魏忠贤说道:“千岁放心,我这就回去派人收拾庄际昌,保证做的干净利落。”
魏忠贤听了登时大骂许显纯愚蠢,庄际昌既然放出话来,那么他一旦遭遇不测,自己首当其冲就是怀疑的对象。他历经宦海沉浮,处事沉稳老辣,怎么会不识庄际昌的激将法。所以魏忠贤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派人暗中监视庄际昌,看看他都与什么人来往。许显纯唯唯诺诺的领命而去,魏忠贤命他将崔呈秀唤进来。
崔呈秀入府拜见,魏忠贤将吕四的信递给了他。崔呈秀一看,阴郁的脸上立时凝现一股杀气。魏忠贤点了点头,属下与他心有灵犀,令他感到十分高兴。他冲着崔呈秀挥挥手,崔呈秀即刻动身趋往福建。
热锅蚂蚁一样的吕四,等候不到魏忠贤的消息,他决定自己先行动手。土地庙有残留的红薯和睡觉的干草,因此吕四认为拿走密信的人,一定不是暂避栖身的过客,选择在这破庙容身的,十之八九是乞丐或者逃难之人。
在确定了怀疑对象的身份后,吕四命人在乞丐经常落脚之处查访。消息放出,一个名叫陈大鹏的乞丐,向吕四透露一个消息。陈大鹏告诉吕四,前天他曾见过一个身材瘦削的人,到赵员外家中领取施粥,当时我并未太在意,但是听了他的声音,细瞧他的背影,我就开始怀疑他了。
吕四犀利的目光投射在陈大鹏的身上,继而用峻严的语调喝问:“你怀疑他什么?”
陈大鹏告诉吕四,那名乞丐刻意压着嗓子说话,似乎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声音,虽然如此掩饰,但是他的声音纤柔,好像是一名女子。为了证实心中的判断,我故意冲他的脖颈咳嗽一声,这个人不经意拢了一下头发,我才看到遮掩在衣领里的垂肩长发。
听了陈大鹏的描述,吕四开怀大笑。一个女扮男装的乞丐,要查找起来就容易的多。她为了顾及身份,得到残羹冷炙后,一定会躲到无人的荒僻之地。只要到近郊野林追踪,一定可以找到她。
陈大鹏的脸上闪现一丝诡笑,他表示愿意在前面探路,与将军一起把人犯抓回来。吕四从怀中扔出一锭银子,陈大鹏接过银子,双眼喷射出贪婪的红光。
吕四唤来两名亲随,让他们带上链枷铁锁,在陈大鹏的带领下朝着贡鸭山而去。事情果然如陈大鹏所料,乞丐听了书生说的事态严重,她本打算走的越远越好,可是天涯海角哪里有她的容身之地?况且在自幼这里长大,她熟悉这里的一切,一旦远赴他乡,说不定半路就会死去。她打定主意,若是自己真的被人追杀,宁死也不会向恶人吐露一个字。她泰然将生死置之度外,心中倒是没有了丝毫惧怯。
陈大鹏循着脚印和踩踏的草丛,带着吕四找到了乞丐。此刻她正坐在山洞,悠闲地吃着刚刚采摘的野果。吕四在她身后猛喝一声,姑娘手中的野果滚落一地。她抬头凝望,四个凶神恶煞般的人,杀气腾腾的站立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