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谦跪倒在地,脸上涕泪交流。他悲切地说道:“我徐谦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今番遭到小人暗算,运命如此夫复何言?”听了他的话,熹宗厉声呵斥道:“徐谦你也太桀骜轻狂了吧,合着满朝文武百官,只有你是丹心热血的贤臣不成?朕看你就是一个沽名钓誉之徒,不然石雄也不会事先就留下绝笔信,这完全是出于自保。可他即便识破了你的险恶用心,却还是难逃一死。”
兜头的一盆脏水将清廉的徐谦弄得污浊不堪,他不愿这样屈辱的被设计陷害,于是他冲着魏忠贤说道:“你敢当着圣上和众位大臣面前发誓,信上的字迹不是出自你的手笔吗?”
魏忠贤银灿如雪的脸上,挤出一丝冷笑,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不错,信上的字确实是出自我手。”此言一出,连同熹宗和群臣听了无不骇然,看到熹宗张目噌舌的样子,魏忠贤伏身跪地答道:“万岁,老臣还有后话要讲。”
熹宗这时才缓过神来,他冲着魏忠贤摆了摆手,魏忠贤继续说道:“老臣承认这字迹,却没有承认信是由我所写。”魏忠贤的一番话,让熹宗听的一头雾水,他不明就理地问:“你倒细细讲明,字是你的字,却又如何说信不是你写的?”
魏忠贤说道:“臣为圣上讲述一个故事,圣上自然就会明白老臣的意思了。”熹宗让他说下去,魏忠贤便讲述了宋江在江州浔阳楼题反诗,吴用找来圣手书生模仿蔡京笔迹救人的故事讲了一遍。听了魏忠贤的讲述之后,熹宗点了点头,他让魏忠贤起身回话。
看到熹宗的脸上缓和,魏忠贤的心中很是得意。有人欢喜有人忧,魏忠贤巧舌如簧,将自己的罪责轻描淡写的掩盖过去,徐谦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怒火,他指着魏忠贤说道:“魏贼,你的书法又不能名满天下,别人仿照你的笔体做什么?”
魏忠贤淡然一笑,撇着嘴回答道:“我得蒙圣上恩宠执掌东厂,为朝纲稳固诛除了多少叛逆?那些个在逃的人,哪个不想置我于死地?这就是他们的借刀杀人之计,幸亏圣上天纵英明,识破了歹人的奸计,不然老臣就要身首异处了。”魏忠贤这番话毒辣无比,他既拍了熹宗的马屁,又将自己美化为明室的忠臣,更暗指徐谦与歹人是一丘之貉。”
徐谦冷冷一笑,对魏忠贤说道:“魏贼,你刚才借用奸臣蔡京的典故,究意是什么居心?”魏忠贤答道:“圣上睿智,当然知道我的用意。这不过是个比喻,徐御史何必借题发挥,要将我除之而后快呢?”
徐谦如鲠在喉,此时他已经无力回天。熹宗命太监摘去他的冠帽朝服,交由刑部严加审问。许显纯沿用对付杨涟的办法,三木之下何愁不得口供?徐谦在狱中受尽折磨,却依然铁骨铮铮。几轮酷刑过后,许显纯已经失去了耐心,他恶狠狠地徐谦说道:“徐谦,识时务者为俊杰,都到了这步田地,你还摆什么书生的臭架子?趁早招认了,还免得皮肉受苦。”
徐谦冲他的脸上吐了唾沫,他大骂道:“为虎作伥的恶贼,我就是变成鬼,也会找你来算账。”许显纯气得怪眼乱转,他命令狱卒继续拷打徐谦,徐谦昏晕之后许显纯按住他的手指,在供状之上画了押。
坐实了徐谦的“罪证”,许显纯判定徐谦斩刑,其家产充公,家人发配岭南。到了徐谦的家中,许显纯原指望在这里还可以榨出些油水,可是徐谦除了破旧家具和一些书籍之外,连一件小小的银饰都没有。
许显纯气急败坏,封了徐谦的宅第之后,带令手下的爪牙回去向魏忠贤复命去了。
倭寇密使被杀,令魏忠贤有如芒刺在背,思来想去,他只好启奏熹宗,让早已归隐的田园的邹潍涟出任巢湖水师提督,去漳州抵御倭寇。
邹潍涟到达漳州之后,打造官船置备粮草,并与当地渔民修筑炮台随时准备抵御倭寇的进犯。近海口又布防了银丝网,水下皆有尖桩和倒钩,又防止倭寇水鬼潜入。并且沿岸高建瞭望台,可以探查到远处的动向。
一切布置停当之后,邹潍涟要做的就是等着暗处的奸细自投罗网,当夜他命令水师各营熄灭灯火,有违抗命令者立斩不赦。就在众军鼾声大作之时,一个佝偻的身影趁着昏黑的夜幕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