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清脆,整座厅堂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唱的哪一出。

黄氏气笑了:“南宝珠,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啊,我请伯母,归还你这些年,向南家敲诈索要的,所有贵重礼物!”

南宝珠生怕她听不明白似的,特意一字一顿。

黄氏猛然一拍桌面:“胡闹!两家人互相走动、互赠礼物,乃是礼仪规矩!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可以再要回去?!”

“互相走动、互赠礼物,确实是礼仪规矩。可是敢问伯母,这些年,你们程家可有送过我们家什么东西?”南宝珠笑问。

黄氏还没回答,南宝衣不悦道:“珠珠,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听说,逢年过节,伯母都会准备一篮子苹果,派人送去咱们家呢。一篮子苹果啊,多健康的礼物!”

南宝珠笑靥甜甜:“可咱们家送给程家的,却是古董字画、蜀锦绫罗。凡是程家人在店铺里看中的东西,如珠钗收拾,如名贵家私,从来都是直接搬走,帐却记在咱们家头上!我寻思着,互赠礼物,也不是这种赠法吧?”

厅中人瞠目结舌。

程家是书香门第,本以为行事规矩,没想到,竟然做着如此不要脸面的事!

去街上买东西,帐却记在亲家头上!

这操作可太骚了!

还书香门第,就这种德行,怎配谈礼义廉耻?

黄氏清晰地察觉到,四周少年少女鄙夷的目光。

她知道,这些人都是锦官城官宦人家的孩子,若是今日之事处理不好,他们回家跟爹娘提起,程家就要沦为锦官城的笑话了!

她沉声:“南宝珠,你一个小姑娘,连帐都不会算,懂什么人情往来?再敢胡言乱语,我打发人去请你母亲!来人啊——”

南宝衣打岔:“是啊珠珠,你可不能胡言乱语,冤枉了我程哥哥一家清白。要是有账册就好了,至少可以证明你没有说谎。”

南宝珠看着她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快要憋不住笑了。

在观雪湖的时候,娇娇就给了她一本账册,上面一笔笔帐记得清清楚楚,全是程家这几年从南府搜刮的宝贝和钱财。

她从怀里掏出账本,“不巧,我还真有!”

萧弈坐在角落。

他坐姿慵懒,欣赏着这对小姐妹大展拳脚的模样,薄唇始终噙着弧度。

他吩咐道:“十言,你念。”

十言从外面进来,朝众人略一抱拳,接过账本,抑扬顿挫地念了起来:

“崇德十七年三月二日,程夫人在金钗记购买明珠耳铛两对,珍珠项链三串,玛瑙玉镯四对,共计银三千两,为南家代付!”

“崇德十七年四月六日,程载惜在蝶衣轩购置蜀锦八匹,共计银八千八百两,为南家代付!”

“崇德十七年五月十日,程夫人在宝砚斋购置文房四宝三套,共计银七千两,为南家代付!”

“……”

“崇德二十年十一月二十日,咳,也就是前两日,程夫人在芙蓉街订购金丝楠木家私一套,共计银五万两,为南家代付!”

他逐一念完,满厅人目瞪口呆。

这三年来,南家替程家付的银钱零零总总加起来,得有上百万两了吧?!

还不算逢年过节时,向南府索要的古董字画!

啧,程家,可真不要脸啊!

程家人面色苍白。

黄氏身形摇摇欲坠,抬手捂着额头,秀气的眉毛深深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