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愈出了庙门,果然见那小船已被拖到了离码头几丈开外的地方,正在渐渐沉入湖底。
杨愈总觉得敌人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放弃了,他们下一次的进攻一定还会到来,只是不知是什么时候。
如果自己是那赵都统,会怎么做?
上午的偷袭没有成功,便马上离开,可谓果决,离开之后再次进攻的计划应该怎样?
回去搬来援兵?可能不会,听水致远说来,这赵都统是什么武德司的官员,却和一群水致远口中的“匪寇”一起行事,应该就是有些隐情,才让赵都统不能调来官兵,否则自己这几人早就死了。
更何况,那赵都统的言语已经透露出来,他就是冲着传国玉玺的线索来的,这么重大的事情,这么不能有任何闪失的事情,肯定要倾巢而出。
而且,这大湖湖面虽宽,但也不是一定逃不了人,那方四海不就游水来到寺里了吗?那么大船就一定不能远行,必然要随时戒备着湖面,以防有人携带传国玉玺的线索从湖中逃跑出去。
这么刚刚想完,杨愈抬头望去,果然那大船就在离湖一里之外掉了个方向,不再往东,而是往北而去。杨愈不由苦笑,又慨叹华夏老祖宗们实在厉害,早就发明了可以逆风、侧风行驶的帆船。
他们还剩下近三十个人,下一次要确保万无一失,一击成功,该怎么做?
如果是自己,如果是自己……会声东击西?
不错,这是个办法,将一对人放在寺庙后边的沙漠里,趁着下午寺里众人放松了戒备,突然从后院杀进来。
这般想着,赶紧对身旁的曹义全道:“曹大哥,你看他们会不会派一些人藏在沙漠里,然后突然杀入庙里来?”
曹义全想都没想的说道:“不可能的,我是在沙洲长大的,见多了死在沙漠中的人。如果要藏在沙漠里,肯定不能离着寺庙太近,不然容易被发现,如果深入沙漠之中,恐怕不需要我们杀,他们自己先得死。你看看现在的日头。”
杨愈心想:不错,现在正是夏天,这里湖岸边凉爽,但是沙漠里温度可就高得可怕,人藏在沙漠中,不到两个小时,就会变成躺在地上等人砍的模样,自己对沙漠不熟悉,才会以为可以藏在沙漠里偷袭。
那么,除了巡游湖面戒备着有人游水逃跑之外,还能怎么计划下一次进攻?如果我是赵都统,看到上午这寺庙易守难攻,那么就要减弱守方优势,那么就是,夜袭?
不错,正是夜袭!
杨愈想完,转头对曹义全道:“曹大哥,那赵都统肯定想的是夜袭。”
曹义全一惊,说道:“夜袭?不错,他们晚上要是杀进来,我们还真的难以守住。”
杨愈想了一会,说道:“曹大哥,你派人盯着那艘船,我们进去和大和尚一起想想办法。”
曹义全闻言,立即随着杨愈走进庙里,同时吩咐就近的一个随从去湖岸边放哨戒备。
杨愈进了庙里,就看到水家几女跟着水致远到了大雄宝殿之中,那水少夫人和水清兮还在不断的抹着眼泪,荷香到了殿中,看到惊魂稍定的明空,大叫一声“三哥”,便扑到明空怀中,嘤嘤哭泣。
杨愈上到殿中,将常照拉到前院厢房的一个佛堂里,说道:“大和尚,他们要夜袭。”
常照点点头,说道:“嗯,我刚刚也已经想到了。唉,可惜明台受伤了,不然可以让明台护着你游水逃走。”
杨愈摇头道:“大和尚,这寺里这么多人,何况还有几个女人,我怎么能逃?”
常照盯着杨愈的眼睛,粲然笑道:“杨公子,你菩萨心肠,霹雳手段,我很欣慰!我等了二十年的人,便应该是这个样子。”
杨愈笑道:“大和尚,你们到底是什么组织?或者什么门派?还是什么教派?不会是什么王爷的人吧?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不敢做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的。”
常照闻言,看了一眼杨愈的衣袍,衣袍上染满了鲜血,血迹依然未干。
杨愈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他可不想和什么隐秘组织纠缠在一起,不待对方回答,又道:“还是想想应付他们夜袭的办法吧。”
常照想了想,脸色一正说道:“你上午说过,我要你做什么你都答应,是也不是?”
杨愈一愣,点点头,正要说话,常照又道:“男子汉大丈夫,便要言而有信。我想你已经发现了通道的出口了,到了晚上,你便和我方师弟藏在那出口处,等到他们杀进寺来,你就跟他游水出去,那些贼人定然发现不了你们二人。”
杨愈叹了口气,过了许久,才道:“大和尚,你宁愿自己死了,也要保我性命,我也不知该不该感激你……可我真的不是你们等的人,你怕是表错了情。”
常照道:“是不是我等的人,我自己心中清楚,哪怕我想错了,我也愿意赌上我的性命。”
杨愈道:“你等的到底是什么人?”
常照望着杨愈,却又像透过杨愈看向更远之处,悠悠说道:“一个从阴曹地府回来之人。”
杨愈眼神古怪的看了常照一眼,心中想的是自己倒真的是鬼门关里走过一遭。
佛堂内两人各怀心事,便静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杨愈先开口道:“大和尚,你等的人,会是一个扔下妇孺逃命的人吗?”
常照一愣,过了许久,才叹了口气,又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吧,那就交给天意吧!”
杨愈道:“不过,你方才说的通道逃命,正是好办法。”
说完,便将水致远和曹义全两人叫到佛堂中来。
杨愈向曹义全道:“曹大哥,你水性好,你能游出这大湖,到湖对岸的永丰县吗?”
曹义全皱眉沉思了片刻,道:“应该可以,怎么?”
“你可能搬来救兵?”
曹义全想了想,摇摇头:“没有把握,我并非本地人氏,恐怕难以说服县衙派兵前来。”
水致远这时道:“我巡检司有几十号人,可惜我水性不太好,怕是游不到对岸去,况且我有家眷……”
杨愈插话道:“水大哥,你可有什么信物,调得动你巡检司的人手?”
水致远眼睛一亮,从怀里摸出一个黄铜打造的东西,道:“有,这是我巡检司的都巡检腰牌,我一会再写一封信,曹兄弟,你带着我的腰牌和信件去鸡鹿镇上巡检司,我的人见了,自然会跟你前来,而且巡检司有自己的船,不必另外再找船了。对对,我这就去写信。”说着,转身就走。
杨愈拉住他,道:“水大哥,不急,现在天光正亮,恐怕曹大哥刚入湖里,就会被那船上之人发现。”
说完,便将自己的办法说了出来,另外三人再各出主意,便将这搬救兵的方案完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