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易回到家中,找到正在读书的杜平,气冲冲地走了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书简“读书读书,你整天就知道读书。”
杜平一脸无辜地说道“咱们不老是对外说是耕读传家吗,不读书做什么?”
“那耕呢,不做实事,哪来的条件让你读书啊?”杜易突然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咱们家就要大祸临头了,趁你现在还能读书就多读一点儿吧,不然就没机会看了。”
“父亲何出此言呐,这祸从何来啊?”
一说这事儿,杜易立马又生气起来“你小子不提还好,一提我就来气。事情根本没你说的那么简单,方才我一到汉军军营,刚一报上自己的来历,立刻就被捆了起来,押到了张皓面前,说要治我的罪。
还好你爹我机警,立刻放低姿态求饶,不然的话现在你就见不到我了。”
杜平笑道“父亲怕什么呀,这是张皓他吓唬你呢,他哪儿会真的杀你啊。”
杜易拍了一下儿子的脑门“你这逆子,居然还笑得出来,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可以打赌吗,万一他真杀我呢。”
接着他又哭丧着脸说道“若是说方才还能赌张皓不会杀咱们,现在倒是真的死定了。他给咱们父子定了条件,若是能说服城中的叛军开城投降,便可将功抵罪,还有重赏。若是不成,就要以死谢罪了。”
杜平一脸不信的模样“哪有这么严重啊,他还是吓唬父亲您呢。我跟您说的事,您跟他讲了没有?”
“我哪有机会说呀,这不赶紧跑回来了嘛。”杜易着急上火地说道,“儿子,我跟你说啊,关乎性命的事情千万不可儿戏,得当真了去对待。现在咱们父子俩还有杜家上下几十口人命可都在你手里了。”
“可我也没办法啊,现在城里那帮人肯定都把战败的责任推到我头上了,我要是去了,估计没说一句话就让他们给杀掉泄愤了。”
杜易一屁股坐在地上,颓废地说道“那完了,这左右都是死啊,杜家从曾祖入仕崛起之后,到我这儿已传了四代,今日竟要亡于我手。也罢,既是如此咱们杜家的香火不能断,儿子趁现在还是快走吧,为父留在这里给张皓一个交代。”
杜平见父亲这个样子,心里很不好受,但还是劝道“父亲您想多了,张皓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再说了我能走哪儿去啊?”
“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你可以效仿夫子出海,天下之大,总有一条生路。”
杜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下站起身来,对杜易说道“父亲不用杞人忧天了,等天明之后,我便入城劝说众人。您放心好了,夫子的话也只是说说的,咱们永远不会有出海的一天。”
“混小子竟敢胡言乱语,编排圣人之言。”杜易的脸上既是笑意又是担忧,“儿子,你可要小心呐,切不可触了众怒。”
自己早就犯众怒了,杜平想到。“孩儿知道了。”
……
第二天,天一亮杜平就出发了。
等他赶到增地城的时候,只见城池大门紧闭,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就连空气中都明显地察觉到紧张的气息。
杜平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在城外对着城头大声地喊道“我是杜平,快开城门让我进去!”
城上的守军早就发现了他,只不过远远地没看清楚,知道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他们才反应过来。
“杜平?这小子在哪儿,我要杀了他!”
说话的还是那个爱出风头的男子,事情过去了两天,可是那天战败狼狈奔逃的耻辱,永远地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头一次在众人面前露出如此丑态、丢人现眼。他在心里不停地呐喊这一切都是杜平的错。
风头男名叫韩风,他的家族也是增地县的,所以打小认识杜平,知道他家在哪儿。要不是这两天老是担心汉军会杀过来,他早就出城去找杜平算账了。
现在杜平居然送上门儿来了,正好杀了他,以解心头之恨。
杜平听到了韩风的声音,却是不作理会,接着喊道“韩兄,快开城门让我进去!”
“开城门。”韩风吩咐道。
等到杜平一进来,那些士子立刻将他围了起来。领头的韩风怒吼道“杜平,你还有脸回来!”
杜平脸上挂起微笑,淡淡地说道“韩兄这话说的,小弟犯了何事,需要藏头露尾,不敢回来见人呐。”
“你还好意思说不知道,若非前日你所提议出城迎战,我们何至于遭受惨败,损失过半!现在好了,城中的各族子弟趁着这两天汉军未有攻城,纷纷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