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莲一身素衣失魂落魄的跪在灵前,她已经三天未进水米。整个人虚弱又憔悴。旁边若霞心疼地问,“姐,你都几天没不吃不喝怎么行?喝口粥吧?”若莲摇摇头。
潇潇突然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我听说天宇从京城回来了?”他看了一下四周,感觉氛围有些不对,院子里有很多兵士,而且到处一片雪白。“这是……怎回事?到处挂着百丈?啊!还有棺椁!是谁死了吗?莲姨,您怎么在这跪着。难道是……天宇的父亲我叔父他……”
若莲满脸泪痕的摇摇头。
“那是谁?叶勋呢?叶勋!快出来!”
那位头领的太监不胜其烦地冲着潇潇喊,“灵堂之上不得大声喧哗!”
潇潇愣了一下,“你又是谁?你告诉我棺材里躺的是谁?”
那个太监歪嘴一笑,“棺材里的就是叶勋叶大人啊!”
潇潇张大嘴巴不敢相信,“不可能!你们打开棺椁让我看看!”
“这位公子,死者为大,你这无缘无故的要开棺会惊扰逝者的。”那位公公说道。
文度上前扶着潇潇,潇潇用眼神去询问他,文度冲他点点头。潇潇一下子就坐到了地上,张着大嘴痛哭起来。“怎么可能?我才离开几天,就和他天人永隔了!我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到!啊~~不要啊~”在场的好多人都跟着他哭了起来……
叶勋恢复意识大约就是从潇潇的哭闹开始的,那哭声太尖锐刺耳了,叶勋闭着眼睛弯动嘴角苦笑一下。他想以前没死过也不知道,原来人死了,也是有意识的,可以听到声音。而且……叶勋肚子‘咕咕’叫,还会饿?叶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他可以确信自己已经死了。如果没死在这个密不透气的棺材里也早就憋死了。现在自己已经是鬼了吧?叶勋筹谋着等外面没人了,出去弄点吃的,别吓着人。现在他只能这样一动不动的躺着……
夜大概很深了,外面终于恢复了平静。叶勋动了动身体,胳膊、腿都很僵硬,没有生前好用。他把塞在嘴里的元宝取出来,手脚并用撑着棺材盖,将它轻轻地挪动。他又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声音,确定没有声音了,才坐了起来。他从棺材里翻出来,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人,但烧纸盆里的火还在着,说明人刚走,也许很快就回来了。事不宜迟,叶勋连忙找吃的,他一眼看到供桌上的贡品。便上前一手抓了一大把,往嘴里填。他想,原来贡品真是有用。
突然,若莲闯进来,叶勋吓了一跳,手里的食物僵着半空,心想:我现在是鬼了,她们看不见我吧?若莲只是怔了一下,接着便镇定自若地去拿了东西,又转身走了。叶勋松了一口气。‘还真的看不见我。’他又放心吃起来。一会儿,若莲、桃儿、文度、小虎都进来了,叶勋知道他们看不见自己就放心大胆的吃着。那些人都各自忙着,烧纸的、上香的、打扫的……
大家其实都一边装着忙乎着,一边偷看他。文度在他身边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吃的那么干,不喝点水噎得慌不?”
叶勋愣在那里,“你……能看到我?”
文度抱着肩说,“我就说事有蹊跷。”
大家都聚过来,盯着他。
叶勋捂着脸,“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你应该还活着。我刚才见你出来,不敢确信,才把大家叫过来。”若莲含泪笑道。
“真的?”叶勋放下捂着脸的手,大家都吓得后退两步,接着都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叶勋莫名其妙,“你们怎么了?”
若莲一边笑一边说,“桃儿,瞧你把他的脸抹的?还不去端盆水让他洗洗。”
桃儿也憋不住笑道,“死去的人都是要化妆的,抹点口脂、胭脂,看着气色好。”
叶勋一听,连忙用手抹脸、抹嘴,一边望着桃儿嗔怒道,“还不快去打水!”
叶勋洗罢脸,又吃了点东西,喝了些水。坐在椅子上心有余悸的发呆。
文度一旁含笑道,“看来这次大人是被皇上耍了。”
“那叶勋醒了,是不是要跟那位公公说一下呀?”若莲问道。
“肯定要说。一切都在皇上的掌握中,他应该比我们先知道。”文度分析道。
“那小虎,你去后院跟那位公公说一声。”
“好咧!”小虎腾腾地跑了。
叶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站起来,“我父亲他一定很着急吧?我得去跟他说一声。”
“你别去了,你父亲睡下了。”若莲颔首笑道,“也不知为什么,你父亲并没见得怎么伤心,这几天吃得好、喝得好,好像跟提前知道什么似的。”
叶勋用余光看了一眼文度说道,“我看你们一个个都像知道了,就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这把我吓得,真的像死了一次一样。潇潇应该不知道,看人家哭的多伤心。这时候才知道谁是真的对我好。”
“你说话要凭良心啊!”若霞耿着脖子争辩道,“我姐为了你,难过得三天水米未进,都瘦了一圈了。”
叶勋偷眼看了下若莲,冲大家抱歉地笑笑,“我开玩笑的,我知道大家很关心我,都不舍得我死!看看桃儿的眼睛都哭肿了。大家这两天都辛苦了,现在回房还能睡一会儿。”
“小虎还没回来呢。”若莲说。
正说着小虎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大家一齐问,“怎么说?”
“那位公公说,醒了就醒了,让大家散了吧。”小虎一脸无辜的样子说。
“我说什么来着。”文度笑道。
叶勋沉默了一会儿说,“既然这样,大家都散了。回房休息。”
大家都站起来往外走,若霞突然对叶勋说,“我姐现在搬到后院跟我们一起住了。”
叶勋半张着嘴,正不知道如何回答,若莲对他说“你也回房休息一下吧。”
“我都躺好几天了,睡不着了。我一会儿回房换身衣服,然后去我父亲房间等他起床。”叶勋不敢看若莲的眼睛,佯装镇定的说。
“好,我也需要回房整理一下。”说着,若莲冲叶勋点了下头,拉着若霞走了。
大家都走了,叶勋一个人在自己的灵堂里这里转转那里摸摸,不由苦笑一下。一切都弄得煞有介事的,看来皇上费了不少心。今天是他的二十四岁的生日,他真没想到皇上精心准备了这样一份礼物送给自己。
天快亮了,叶勋打了一盆温热洗脸水,坐在父亲房间里等父亲醒来。叶时清作息时间很规律,一般卯时便会醒了。果然,卯时刚过不久,叶时清便轻咳一声,睁开了眼。
叶勋连忙跪在父亲床前,“父亲,您醒了?儿子不孝,让父亲受惊了。”
“你也醒了?”叶时清要起身,叶勋连忙上前扶他坐起来,又给父亲套上袜子,鞋子、外套、裤子,递上热毛巾擦手、擦脸,一套动作流畅非常。
一切收拾停当,叶时清底气十足地说,“吃过早饭,把大家都叫到大厅里,我有事要说。”
大厅里,叶时清和潘老夫人坐在上座,若莲站在他身旁,其他人都左右站立着,唯有叶勋还惴惴不安地跪在地上。
叶时清清了清嗓子道,“小虎你先带人去把院子各处的白布扯下来,换上红绸。”
“父亲,为何要换红绸?”叶勋一惊。
叶时清看都不看他,“家里要办事,虽说一切从简,但该有的还是要有的。饭菜、打扫、衣物、装饰都得去准备。若莲,你一会把活都安排下去。”
若莲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