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霭的新房外面种了一片千竿竹,上面满是湘江旧迹,钱氏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直等到任静初的丫鬟将屋子收拾的差不多了,任静初尖厉的声音渐渐没了,她这才进了屋。
情绪稍稍平复些再相见,这样大家脸面上都好过些。
任静初已经咬紧牙关抱着无论如何也要回家的心思,无论谁来劝说都不听。既然事情已经闹出来,就闹个彻底,她反正也不想留在薛家,只要能回去,任凭后面怎么样也好过待在这里受这种委屈。
钱氏进了内室,任静初坐在床边冷淡地垂着头擦眼泪,似是伤心到了极点无暇顾及旁人,钱氏叹了口气,“三弟妹不要太伤心,大喜的日子不好掉太多眼泪。”
任静初听得这话心里一委屈真的哭起来。钱氏顺理成章地上前劝慰,“我知道你年纪小,这才害怕起来,要不是前面忙,我一早就应该过来陪陪你。”说着拿起帕子给任静初擦眼泪,“现在好了,三弟那边安排了人伺候,我晚上陪着你说说话。”
任静初想要说回娘家的话,钱氏却不给她机会,“我才嫁过来的时候心里也是慌得很,现在不是好多了。”说着帮忙任静初整理妆容,“你不知道今天来了多少宾客,这样的排场我是从来没见过的,”说着话眼睛也冒出光亮来,“有多少人都羡慕着你呢,就是这样你才要更漂亮。你一直在闺中不知道家长里短的琐事,过日子还不就是这样,难免有磕磕碰碰的。三弟的事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别的我不敢说,出格的事三弟决计不敢做的,就算他有这个心,府里还有老夫人、二太太,谁能饶了他?便是他欺负了你,也有人给你做主,你是薛家的三奶奶,谁敢给你气受。”
任静初听着钱氏的话不知不觉地收起了眼泪。
钱氏吩咐屋子里的丫鬟,“打些温水来给三奶奶梳洗。”
玉桂忙下去端了水。
任静初开始怎么也不肯,钱氏温言劝慰,“这样怎么也不舒服,有什么事换了衣服再说。”
任静初这才勉强应了。
除掉头上的钗钏,换了舒适的衣服,又用温水洗了脸,任静初顿时觉得舒适下来。
钱氏笑着看扶了任静初躺下,钱氏手脚轻软嘴角带着一抹温和的笑容,任静初的心又宽了些。
钱氏道:“外面的事有我呢,你放心歇着,晚上若是冷了让丫鬟拿暖炉上来,尚好的银霜炭已经准备好了。”说着去看青穹,“你们就陪着三奶奶,外面的暖炕和熏笼上都已经可以睡人。”
钱氏将屋里的事交代好,又让人叫了会揉捏的婆子来。
那婆子不敢怠慢上前去给任静初揉捏起腿来。
一切安顿妥当,钱氏这才从任静初院子里出来。没有经历过的是不会知道成亲这一天到底有多累,看似没有走多少路,可是一颗心从几天前就绷得紧紧的,尤其是成亲戴的彩冠虽然漂亮,但是沉重地让人抬不起头来,还有华美的嫁衣,一层层地穿上去像是将心脏都束缚住了。脱下这些衣物和头面,换上轻软的衣衫,再用了温水梳洗干净,盖了在娘家同样熏香熏过的被褥,应该就会很快睡着。只要过了今晚,薛明霭的亲事就算办好了。
钱氏抬起头看向头顶的月亮。内院里就算交代的再妥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今晚的事势必会有人知晓。
钱氏走出月亮门,管事的婆子来禀告:“马车都已经准备好了。”
钱氏点点头忙去送宾客。
……
薛明霭成亲当日出了这样的事,不光是薛明霭和任静初的名声受损,这把火会一直顺着风向烧上去,薛崇义、二太太不用说,她最后也难免担上罪名。
这样看来,薛家被牵连的人不少。
容华穿好衣服起身将外面的锦秀叫来,“红玉跪了一天了,让她起来吧,”红英被老夫人带走,红玉就来她屋里求她救救红英。
容华说完转头看薛明睿,“我还是去老夫人那里看看才能放心。”
薛明睿拿起外袍,“我跟你一起过去。”
容华微微一笑,“好。”
看到薛明睿和容华一起进了门,老夫人叹口气,“这么晚了还过来做什么?你们住在南院,外面又冷,受了风寒可怎么得了。”
容华微微一笑,“外面也不是很冷。”
锦秀从容华手里接下披风便退了下去。
容华搓搓手这才从李妈妈手里接过汤来服侍老夫人喝。
薛明睿坐下来道:“祖母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