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廖修士可真倒霉……”
看着他狼狈离去的身影,祝启颜心中冒出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触。
程小乙嗤笑道:“没准是被你传染了晦气。”
“这种事都能赖在我头上吗?!”
“别忘了,在驾云斋门口你可是结结实实给了他一记头槌的,当然要赖在你‘头’上。”
“牵强附会!强词夺理!”
祝启颜哼了一声,说道:“水鬼的身份已经知晓,接下来呢?超度的条件还远远不够吧。”
“没错,适才我观这水鬼怨气滔天,显然不是中秋放假回不去家那么简单,而扎人这一行为也大有蹊跷,可惜卷宗已经还回去了,我们只能自己去刘家沟打听,”
程小乙边走边说道:“只有确定它生前遇害的前因后果,超度法事才能十拿九稳,所以我要求你从现在开始,不能再把这事当作简单的超度除魔,我们是在查案,而且要查明真相,要严谨缜密,明白?”
祝启颜点了点头,快步跟上他的脚印,朝村口走着:“以你的行事风格,居然没抄录一份留在身边?真是难以置信…”
程小乙白了她一眼:“还不是你嚷嚷着结伴同行,没那个无常剑在旁边碍事,我早就抄完了。”
“我看这位廖修士行为正派,也不像难以相处之人,”祝启颜不服气道:“我们完全可以请他帮忙,用正规手段看到卷宗,他不会拒绝的。”
“用正规手段看到的卷宗,未必是你想看到的卷宗,而且多一个人帮忙,最后分给你的功德就会少一些,就你现在这点功德值,不勒紧裤腰带锱铢必较,还要分给别人?”
程小乙别有深意说道:“何况那廖化吉表面上和和气气,其实处处小心提防着我们,我信不过他。”
缺德佬手中掂量了两下记录口供的玉牍牌,看都没看就丢给了祝启颜,少女慌忙接住,费解道:
“唉?他有吗?”
“刚才你明明就在岸边,虽说战力一般,但好歹是个圆满金丹,打个掠阵支援绰绰有余,再加上我三人合力,直接秒了那水鬼都绰绰有余,
你要知道,昆吾圭华道校素来以‘符阵双绝’著称,他一个从圭华顺利结业的弟子,少说也有三种阵法能暂时拘住水鬼,却二话不说直接放开手脚使出极易误伤的招数,这是摆明了不想让你我插手,”
程小乙靠在村口的大榕树下,头头是道地分析着:
“而如果说他是惦记着独享功劳,那他一定会全力以赴,甚至舍身一击,但他那一剑看似卖力,还像模像样吐了口血,其实虎头蛇尾屁都不如。我可以断言,他根本就没伤到那水鬼,甚至是故意放走水鬼——一个无常剑要放走为祸乡里的水鬼,这还不够可疑吗?”
又来!又在恶意揣测别人!
祝启颜噘起小嘴道:“也许他只是为了保护我呢?不像某些人,碰见危险溜得比兔子都快!”
“一个刚晋升半年不到的初阶金丹,保护你一个再挨几道雷就齐活儿了的半步元婴?快别闹了,”
程小乙仿佛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摆了摆手:
“除非他是眼瞎看上了你,或是单纯被某些浮夸的东西蒙蔽了双眼~啊,是什么蒙蔽了我的双眼?硬了!拳头硬了!”
祝启颜听了就来气。
“什么叫眼瞎?我有那么糟糕透顶吗!还有浮夸的东西是什么意思?你不要总是拐弯抹角骂人!不然我也要联系那什么人圈绿…驴…师?”
“是人权律师,傻孩子,用我的魔咒对付我,也得先把舌头捋直了行不?”
“别岔开话题!”
祝启颜叉着腰气哼哼道:“我看你分明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遇上比你正直正派的人,自惭形秽就扭曲成一种病态的嫉妒,才百般污蔑人家!”
程小乙惊奇道:“哟呵?真是难得从您嘴里说出如此条理清晰的话,那,我们要不要来打个赌——”
“不要!”
“嘶……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程小乙眉毛一挑,晓之以理:“这个时候,你应该出于想要尽快拿回画符笔、以免家传法宝蒙尘的目的,果断向我这个病态又扭曲的缺德佬应战才对!”
“因为我已经没什么能再输给你的了,你肯定也清楚这一点,却还是要打赌,所以你一定是出于什么、什么……”
两抹娇俏的红晕悄然浮上少女的脸颊,低若蚊蝇的话音被她强行囫囵带过,大声道:“无耻小贼!我不会让你得逞!”
龟龟!你都脑补了些嘛玩意儿?!
这可不行!要杜绝一切让雷劫变种为蚀心雷劫的可能!老子前不久才刚挨过一次,那感觉,跟大年初一早晨被迫穿上涂满芥末的内裤迎接新年第一缕朝阳一样难受…
“爬爬爬,不赌就别碍事,老子要办正事儿了。”
程小乙冷淡地绕开她,快步走到榕树后一座篱笆围着的破败小院之前,对着里面正劈柴的伛偻老人叫道:
“大爷,请问您是雷老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