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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自古重农轻商,但在宋朝,人们对商人和商业的观念,有了很大的转变——宋朝人很有些不重门阀重财货的拜金主义。又赶上一个国不扰民的好时代,商人赚钱容易,生活过得富贵。商贾大者,衣必文采,食必粱肉。因其富厚,交通王侯,力过吏执,以利相倾。千里游敖,冠盖相望。地位不比官员差到哪儿。
经商的结果这么好,现在又不歧视商人了,谁不愿意经商?就连本来不耻与商人为伍的士大夫们,自己反而作起商人来了。不信你走到街上看看,就会发现诸如盖防御药铺、楼太丞布庄铺、张学士诸子史书籍店等等,他们丝毫不以经商为耻,反而拿自己的官职,给店铺做起了招牌。
朝廷虽然不喜食禄之家,与民争利,但整个社会已经商业化了,商人子弟登科者比比皆是,不可能因为一个人考中进士,就勒令整个家族生意关张。何况中低层官员的俸禄,在汴京委实不够养家,朝廷又没能力给涨工资,只能对官员家庭经商,只能采取不鼓励、不反对的默许态度。
但对于高官厚禄者,不许与民夺利,这一条还是有约束力的。满朝公卿的直系亲属,是不会去经商的……不过朝廷是不禁止官员入股吃利的。所以谁家都有几个富商大贾的‘远房亲戚’,随便入点干股,每年就能坐享巨额分红。
陈恪虽不算高官,但已是万众瞩目,绝对不能再沾商业了。其实他早就不参与任何经营了,包括旗下的这些生意,在官府注册的东家、掌柜,都与他没有任何亲属关系。陈恪只是参股其中罢了,绝对不占大头。
说这是无奈之举也好,是陈恪的战略也罢,总之这种自己出钱让别人当老板的玩法,却也保证了十八管事不会欺上瞒下、中饱私囊……因为生意本来就是他们的。
所以陈恪对巨额的债务问题,并不太担心,因为一来,他并没有真正出钱,而是从汴京钱号贷款出资,债务人也不是他,而是各家商号本身。所以十八管事会比自己更着急,肯定尽心竭力、把生意做大做强,争取早日摆脱巨额债务。
而且他不担心控制的问题,因为通过复杂的股权设计,只有青神财团和蓝帽商会同时反对,他才会失去决策权。如果一个决定,会让自己的两套铁班底都反对,那么这肯定是个坏主意,不去做也罢。
陈恪相信,以这种设计搭建的战舰,有一赐乐业人掌舵,有青神财团的人监督航向,不需要自己再做什么,便能在这个商业时代乘风破浪、前程万里。
至于小妹和月娥的工作,无非就是盯好自家的钱袋子,以免出现青神财团和蓝帽商会相勾结,自己却毫无所觉的情况。算是给他的设计打上最后的补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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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了后顾之忧,陈恪终于可以轻装上阵,大干一场了。
“所谓大干一场,只怕又要花钱吧。”周定坤都笑不出来了:“大人,你那天刚保证了,不会乱花钱的。”
“可你也说,该花的钱不能省。”前书房中,陈恪笑眯眯道:“你是这么说的吧?”
“是……”周定坤苦着脸道:“先说说要干啥吧?”
“嗯,”陈恪点点头,拉一下手边的垂线,陈信便走进来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沈先生来了么?”陈恪问道。
“来了,正在前厅等候。”
“快有请,”陈恪说着又站起身道:“算了,还是我去吧。”
他快步来到茶厅,沈括听到有动静,赶紧起身施礼道:“下官拜见大人。”
“存中兄,让你久等了。”陈恪走过去,亲热的拍拍他的肩膀道:“不过你也让我久等了。”
“惭愧……”沈括尴尬的笑笑道:“下官不当人子。”话说去岁离开大理时,陈恪本想把沈括弄到京城做官,无奈他审时度势,拒绝了陈恪的好意,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不过他的理由倒也充分……他说自己深切体会,在官场上,进士才是硬道理。所以暂时不准备再做官,想专心用功两年,考出个进士来再说。
陈恪自然不好说什么,只是嘱咐他,有暇的时候,多看看自己给他的那些书,另外还请他帮了个忙。沈括对陈恪是有感情的,说两人惺惺相惜也不为过,因为不想惹麻烦,拒绝了对方的好意,便已经深感内疚了,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用了八个月时间,沈括将陈恪拜托的事情办好,本想借着参加婚礼的当空交给他。谁知在路上却因病耽误了几日,等赶到京城时,婚礼已经结束五天了……这就是陈恪说,你让我久等了的原因。
“好久不见,怎么生分了?”陈恪把臂将他让到书房道:“咱们里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