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可以牺牲者(2 / 2)

在这片云海中浮出一座黄玉般的山体,入口处的平台与玉山的顶端,有一条石径凌空相连。那是一个半化石半植物般的粗藤,被修成了一段通行用的天梁,我踩了踩还很坚固,站在上面向下看,云生足底,根本无法见到下面的地形,是深渊,是水潭?或者也如同头顶,都是密集的结晶体?胖子和明叔肯定是没停住,掉到下面去了。我问阿香能不能看见下面,却见阿香的眼睛由于之前被胶带贴住,泪水都把眼睛泡肿了,看人都模糊,更别说看别的东西了,现在什么也指望不上她了。

我和Shirley 杨向下喊了几声,没有回应,更是忧虑。我正寻思着从哪下去找人,却忽听云层底下传来胖子的喊声:“胡司令,快点放绳子下来接我,屁股都摔成他妈的八瓣了。”

我一听胖子这么说,顿时放下心来,从声音上可以判断,下面没有多深,我们离胖子头顶不远。我对胖子说:“我上哪给你找绳子去?现找树皮搓一条也不赶趟了。你能不能自己找地方爬上来?对了,明叔怎么样了?是不是也掉到下边去了?”

只听胖子在浓重的石烟下喊道:“港农的登山头盔掉了,一脑袋撞到了下边的水晶上,谁知道他是死是活。这地方就中间有层云气,下边这鬼地方都是镜子似的石头,我一动膀子,四面八方都跟着晃。我现在连北都找不着了,一动就撞墙,更别说能找着地方爬出去了。我说你们赶紧地找绳子,明叔掉下来的时候都快把这地方砸塌了,说不定一会儿我们就得沉湖里去喂王八了。”

我一听明叔脑袋撞到了石头上,而且下面还有崩塌的危险,知道情况不妙,但登山索都在途中丢失了,哪有绳索可用。

Shirley 杨突然想到可以用身上携带装备的承重带与武装带,每个人身上都有,可以拆开来连在一起,而且足够结实,于是赶紧动手。把承重带垂下去之后,先让胖子把他和明叔的所有绳子带子,反正是结实的都使上,跟我们的带子连在一起,先把胖子的背包和步枪吊了上来,随后把明叔捆住吊了上来。

明叔满脸是血,我伸手一摸不太像血液,不由得立刻叫苦:“糟了,明叔归位了,脑浆子都流出来了。”阿香一听她干爹脑浆子都流出来了,鼻子一酸又哭了起来。

Shirley 杨说:“别乱说,这就是血,血红素开始产生变化了。他还有心跳,可能只是撞晕过去了,还是先给他包扎上再说。”

我边给明叔包扎边劝阿香说:“别哭了,流这点血死不了人,最多落下个脑震荡……轻微脑震荡。”

胖子在底下等得焦躁:“我说你们还管不管我了?要给明叔号丧也先把我弄上去啊,咱们一起哭多好?”

我这时才想起来,胖子非比明叔这身子骨,想把他吊上来可不那么容易,于是垂下承重带:“我可拉扯不动你,只能起到协力的作用,你得发挥点主观能动性。”

胖子在下边扯了扯绳子叫道:“我虽然全身都是那什么主观能动性,但我也不是喷气式飞机,不可能直接蹦上去。”

我把承重带扯向石径天梁边上的石壁上,胖子有了方向的指引,忽高忽底地在底下摸爬,从水晶迷宫里转了出来,扒住石壁上凹陷突起的位置,加上我和Shirley 杨在上边用力拽他,总算爬了上来。他摔得不轻,虽是戴着护膝护肘,尾巴骨也疼得厉害,半天缓不过来。

明叔那边的血也止住了,我摸了摸他的脉搏还算平稳,但不尽快到祭坛里去解除身上的诅咒,恐怕他会第一个归位。所谓同病相连,我也不能丢下他不管,于是众人稍微喘了口气,由胖子背上明叔,踩着悬在云上的天梁走上了淡黄色的石峰。这里地形是个很工整的半圆形,顶上一线旗云飘摇不定,给人一种山在虚无缥缈间的神秘感。头顶的晶脉中,不时有鬼火般的亮光闪烁,忽生忽灭,多达数百,望之灿若星汉。

淡黄色的山上,颜色略深的地方,隐隐似是一副苍老的面孔,但不可能是人为修的,在近处也看不出石峰是什么地质结构,像玉又像化石,偶尔还能听到深处流水的清脆响声,寻龙诀中形容祖龙顶下有龙丹一说,看来并非虚言。这座地下的奇峰,可能就是风水术士眼中那枚生气凝聚的龙丹。

我不时回头看看身后的情形,白色隧道中的手印,没有跟着进来,但来路算是彻底断了,但眼下顾不得再去想回去的时候怎么对付它。最后在隧道中所见的那一幕,我没有对众人说,免得增加他们的压力。

天梁的尽头直达山腹,内部空间不大,地上有两个水池,壁上都刻着狰狞的恶鬼,两侧分列着数十尊苍劲古旧的白色石人像,比常人身材略高,每人都捧着一只大海碗一样的石盎。我记起人皮壁画描绘的仪式中,剜出人的眼球,就装在这样的器具里,于是往那石盎里看了看,却什么也没有。

这时胖子把明叔放在地上休息,明叔醒了过来,但有点神智不清,糊里糊涂的,问什么也不说就会摇头,连他自己的干女儿也不认识了。

祭坛中还有几处略小的洞窟,宗教色彩极为浓重。我把献王的人头———那颗凤凰胆掏了出来,问Shirley 杨有没有找到使用的办法,夜长梦多,最好尽早了结掉这件生死攸关的大事。

Shirley 杨正在凝视前方,那里四周都是古怪离奇的雕刻,地面上有个人形的凹槽,是张开四肢的样子,似乎是个行刑的地方,年深日久杀人太多,被积血所浸,石槽里已经变为了暗红色,看看都觉得残忍。

我连问两遍Shirley 杨才回过神来,她脸色阴郁,深吸了好几口气也没说出话来,指着那些石板,示意让我自己看看。

我虽然对于这些古老的神秘仪式不太熟悉,但这里的壁刻很直观,竟连我也能看出个八九不离十,只看了几眼,也觉得呼吸开始变得困难。我指着那黑红色的人形石槽问Shirley 杨:“想举行仪式,至少需要杀死一个活人作为牺牲品,没有这个牺牲者,咱们谁都不可能活着离开,可谁又是能随随便便牺牲掉呢?难道要咱们抽生死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