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倒很是稳重,安慰他道“升儿别怕,可能只是被梦魇着了,世上哪有变幻莫测之人呢?静心静心。”
但是,伤口的疼痛和这一晚的惊吓,让岳二少如何能静下心来呢?听到中年男子的嘱咐后,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闭目养神起来。
中年男子嘱咐他好生修养后,便走了出来。
他神色凝重,不回卧室,径直向书房走去,一边回头吩咐道“速请明师爷到书房来。”
刚到书房,末曾坐下,门口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明师爷可来得好快!”他望向门口处。
“二少爷闹的动静这么大,属下早就知总督大人必定会有所吩咐,就等着大人传唤呢?”那明师爷甚是机敏的说道。
原来此处乃是蜀州总督李鸣宣大人的一处隐蔽府邸所在。
此时,李大人刚到任上不足半年,虽官居高位,位高权重,但他心里清楚,稍有不慎,就会惹来是非,所以,凡事都务求小心谨慎为之。
李大人皱着眉头,想起半年前两兄弟与戏班之人起的纷扰,心情沉重,“师爷,刚才升儿说他见到了戏班那个秦怀玉,就是上次和他们起了冲突,害恒儿不能行走的那个戏子。”
师爷听了,捻着胡须,沉吟片刻后才说道“或许是二少爷这半年来思虑过重,又心心念念的想着要为兄长报仇,心里对那个戏子的怨气极重,所以才有了这番梦魇吧。”
“我刚才也是这样劝解升儿的,可以他的性子,单纯只是梦魇的话,是不会惧怕成那个样子的。”
其实,李大人心里也清楚,升儿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所以才忧心忡忡的,立即召了师爷来商量。
“大人,属下明白您的顾虑,您就是太过担心二位小少爷了,无论真假,属下会看紧他们和这座宅子,决不会再让一只苍蝇飞进来的。”师爷跟着李大人日久,最是懂得他的心意,便拍胸脯保证。
“还是师爷最懂我了,深知本总督的难处!”李大人信赖的拍了拍师爷的肩膀。
“大人,二位小少爷也都明白您的一片苦心,不会怪您的。”
“他们明白就好!当初与那唱戏的结下仇冤,阴差阳错累老大至今都不能行走之时,本总督才刚刚到任上,时局不稳,不想多生事端,才硬生生压下了这口怨气。而且,为了怕升儿再去惹事生非,才将他们二人送到这里来修身养性,可就算如此,还是有人来找他的麻烦,你说,要本总督怎么办才好?”李大人拍着桌子,气愤不已。
身为总督,却不能随心所欲,为小辈解忧,自是愤愤不平的。
“李大人慈爱,知大公子体弱,二公子莽撞,布了这么多人护着他们,日后定会平平安安的!”明师爷赶紧安慰道。
“师爷是知道的,他二人明里虽喊我为舅,但实则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也是对不起他们的娘亲,我的义妹了,故百般事都得依着他们,护着他们,才觉心安哪!”李大人叹息着说道。
“大人也不必太过忧虑,不过就是一帮伶人而已,属下这就派人去盯着他们,看是什么情况,若有风吹草动的,属下必会妥善处置。”
明师爷都这样说了,李大人知道他一定会去妥善安排好一切,这才放下心来。
明师爷刚要退下,李大人却突然叫住了他,想了想,又沉声道“算了,此时,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你再安排多点人手,守住静园,千万别再让升儿出门去就行。”
说完,看着师爷不解的眼神,又低声补充了一句“京中传闻,小王爷来蜀州了。”
“大人说的可是那绵丰小王爷吗?”明师爷骇然。
“不是他,还能有第二个人吗?当今天子许他领都察院,可三司都唯他马首是瞻,他一动身巡查,各州皆人人自危啊!”
这才是李大人最惧怕的,稍有不慎,被这位都察院主子抓住点把柄,这身官服,怕是难保。
“好好,属下这就去安排!”明师爷忙一迭连声的答道,急急下去安排去了。
等明师爷走远了,李大人才重重的坐了下去,以手直捶额头。
屋内,李大人和师爷专注的讨论着,却全然不知,屋外,一人悬挂在窗户边,将他们的话语尽收耳中。
直到明师爷远去,他才翻身上了屋顶,飘然远去。
寅时末,小晏才回到驿馆。
他安然回到房间后,看了看隔壁穆清的房间,烛光一如往常摇曳着,嘴角含笑,伸出手指,轻声倒数道“三,二,?!”倒数完,隔壁屋内烛火应声而灭。
小晏满足的和衣躺了下来。
因为,有这样一位金兰之交,总在默默的等着他平安归来,能不满足吗?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小晏每次晚间出门,无论多晚,回来时都有一盏烛火在等着他。
而且,每次,当他一回来,知道他平安后,烛火就会应声而灭。
所以,早已经习惯了这份默默等待的小晏,满足的,安心的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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