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告诉刘公公,胡依一的这话有些不对,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道:“那当然了,芳仪娘娘特地交代过了,她跟您这么多年的姐妹,如今她进了宫,觉得有几分不适应,所以皇上才特意开恩,让您和向姑娘她们进宫去陪陪芳仪娘娘的,胡姑娘可不要辜负芳仪娘娘对您的一片情谊才是……”
刘公公说着,话里就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胡依一勾了勾嘴角,声音突然大了些:“既然江芳仪觉得我明日应该放下祭拜父母的事情,而进宫去拜见她的话,那我也只能听从了,否则这一顶不知尊卑的帽子扣下来,我一个小姑娘可承担不起。”
刘公公觉得胡依一嘴角的笑意有几分诡异,但是他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有问题,反正只要胡依一同意了就好,他也算完成任务了,所以他轻哼一声道:“胡姑娘知道就好,那咱们就先回宫复命去了。”
说完,那刘公公就甚是不恭敬的转身走了。
刘公公走后,鸾音很替胡依一不平,厌恶的道:“这江芳仪欺人太甚了!我呸!伺候一个跟自己祖父差不多年纪的人,居然还生出优越感来了,也不知道她……”
说着,鸾音突然想一个事儿来,反问胡依一道:“姑娘,您什么时候说过明日要去祭拜将军和夫人?”
玳瑁忍不住笑出了声,见鸾音还有些迷糊,便解惑道:“姑娘是说给别人听的,江芳仪想仗着自己得宠,强行宣姑娘进宫去,那姑娘就反过来将江芳仪一军,想必明日江芳仪会后悔宣姑娘进宫才是。”
鸾音还是有些不明白,只见胡依一和玳瑁都笑得一脸狡黠,鸾音轻哼了一声,倒也没有继续问,只等着明日的到来。
翌日一早,胡依一就坐上了去宫里的马车,而这一次,她出门甚是招摇,马车上挂着胡家的族徽,让人一看就知道是胡家的马车,而为了让人知道自己是被江芳仪宣进宫的,胡依一让人将马车赶得飞快,马车疾驰时,还一边让人疏散人群,避免马车撞到人,所以沿街的百姓都能听到胡家的车夫在喊:“让开,快让开!江芳仪娘娘急召我家七姑娘进宫,快让开,迟了芳仪娘娘会降罪!”
等到马车绝尘而去,大家才慢慢议论了起来,然后才知道原来是宫里最近十分得宠的江芳仪宣召胡家七姑娘入宫,并且还是强行宣召,原本胡家七姑娘今日是打算去祭拜谢将军和谢夫人的,但是江芳仪一个“不知尊卑”压下来,胡七姑娘只得含泪先进了宫。
“那个江芳仪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觉得自己比谢将军还重要?”
“就是,谢将军保家卫国,征战沙场,为大燕立下多少汗马功劳,结果连后人祭拜自己这种事情,都会被打扰……”
“人走茶凉啊,谢将军死了这么多年了,英雄早就没人记得了……”
“谢小将军不还去了兴化府抵御倭寇吗?他在前线打仗,九死一生,自己的家人却被宠妃如此对待,真让人唏嘘。”
“那江芳仪进宫前和胡七姑娘不是闺中密友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什么呀,你没听说么,江芳仪从前心悦那英勇伯府的二公子,但那郑二公子却为了个丫鬟要害胡七姑娘,所以被胡七姑娘送进了大牢,虽然最后胡七姑娘看在江芳仪的面子上饶了那郑二公子,但江芳仪还是恨上了胡七姑娘,都有人听见过江芳仪以前骂胡七姑娘呢!”
“哎,可怜胡七姑娘,如今江芳仪得宠,此次进宫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胡七姑娘不是还有个姑姑是宫里的皇后娘娘吗?应该会护着她的吧!”
“哎,皇后娘娘如今连宫权都没有了,哪里还能和宠妃比,可怜谢将军,为国捐躯之后,家人却被个宠妃磨蹉至此!”
宫外的议论还没有这么快传进宫中,所以江月还不知道胡依一在背后做了什么事情,她只知道,她看着胡依一给她请安的时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好似胡依一这会儿已经匍匐在了她的脚边,对她无比服从。
如今的江月早就不是之前那个什么心思都写在面上的江月了,纵然她心里恨胡依一恨得要死,但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拉着她和向知婉,还是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
恍然间,胡依一觉得好像她们就只是约好了一起来皇宫里边儿玩一圈而已,而没有什么江芳仪。
但胡依一瞧着江月脸上那虚伪的笑容之后,这一点恍惚立马就没了。
江月带着她们三人在宫里随处转了转,胡依一进宫的次数比林沅蓁和向知婉都多,所以没那么拘束,但林沅蓁和向知婉就显得有些过于紧张了。
江月见状,笑道:“向姐姐和沅蓁不必这么紧张,你们是皇上见本宫最近有些不开心,所以宣进宫来的,谁敢不长眼的找你们麻烦。”
向知婉听了这话,才真切的发觉江月跟从前果真不一样了,心里微微有几分失落和酸涩,毕竟相交多年,如今就要越走越远了,她心里不是没有难过的。
从这一刻开始,向知婉就预料到她们日后会越走越远,但是她没有想到,最后会走到那个地步,让她们丝毫没有回头的余地。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这会儿大家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和和气气的,只胡依一心里一直提防着江月,她总觉得江月宣她们进宫来,不可能只是单纯的向她们炫耀她如今多么得宠,过得多么好这么简单。
但是直到江月让人送她们出宫,也没有发生任何异样。